裴原手掌攥拳，神憋憤道：“你哪里出來的泥丸子, 黑漆漆臭烘烘, 自己都不敢吃，就我來吃！你吃了怕生瘡, 我若生瘡了怎麼辦！就不怕毒死我嗎！”

“你這是說的哪里的話。”寶寧安地拍拍他的手，“我怎麼會毒死你呢？你若死了，我可就是寡婦啦，我這麼年輕, 可不想做小寡婦的！這樣吧, 在你吃之前，咱們找幾條小魚小蝦, 看它們會不會被毒死, 你若還不放心, 咱們再喂一只小老鼠。我是按著古方所配，而且用的藥材都是沒有毒的, 很普通很溫和的藥材, 不要怕，最多沒有什麼用……死卻是不會死的。”

裴原問：“既然沒毒，你怎麼不吃？”

寶寧了自己的臉蛋, 又看了裴原一眼，討好地笑。

那笑容不言而喻。

寶寧掐著手指和他比劃：“一點點，就一點點。”

怕裴原生氣，拉著他的胳膊保證：“阿原你放心，這真的不是毒藥，我會些醫的，你還不信我嗎！只是我臉上皮，平日里吃些涼的辣的，都會不舒服，我怕吃了這個東西，臉上起些疹子，那就見不了人了。你先試試……我與你發誓，真的最多就是起些小疹子，很快就消了。”

寶寧聲音變小了：“你長得黑，臉皮又糙，看不出來的……”

寶寧將臉在裴原的胳膊上，蹭他，乖順討好的樣子：“我給你做好吃的，你別生氣。”

裴原不生氣，就是覺得很無奈。

他了寶寧的腦袋，哄道：“你已經夠了，不需要吃那些七八糟的東西。”

“你可懂什麼！”寶寧頗嫌棄道，“麗哪有止境呢？古方上說了，這藥丸，不僅讓人變得更白皙，還會散出香味來。”

裴原理解不了，無言地看著。

麗怎麼沒有止境，他覺得寶寧就是最的。

“圣上這段時間最寵幸的那個妃子，蝶香妃子，你知道吧？”寶寧仰臉看著他，企圖說服，“上有香味，蝴蝶都會在上多停留一會，聽宮中侍候的宮人說，蝶香妃子所住的宮殿都是芳香馥郁的，所以陛下才會那樣地喜，惹得眾妃妒忌。”

裴原問：“你哪里聽來的，還引蝴蝶，是妖怪嗎？”

寶寧道：“我聽廚房的李嬤嬤說的，的外甥兒在宮里當差，我聽的描繪，蝶香妃子許是就吃了這個小香丹。”

“可真奇怪。”裴原的注意從來沒在小香丹上，他說，“李嬤嬤都要六十歲了吧？竟然還對這種事有興趣，關心一個妃子如何寵。人真有意思，總是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描眉，畫，畫了幾十年也畫不夠，這是什麼樣的癮？如果天下的讀書人和武將能有這種本事，夜以繼日地思索該如何讀書，如何進武藝，我大周怎麼還會收復不了北方匈奴？”

“我在和你說小香丹的事。”寶寧眉心擰起，“你在說些什麼鬼話。”

裴原問：“你知道我們和匈奴為什麼要永無休止地戰爭嗎？”

寶寧怔怔看了他半晌：“我在和你說小香丹……”

“說起打仗，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裴原站起，拉著寶寧也站起來，嚴肅道，“我應該教你一些拳腳功夫，防用！或者給你一些好用的暗，若再遇著賊人，你就瞎他的眼睛！我做給你看，你學著，首先，咱們一起扎個馬步……”

寶寧沖他喊：“我在和你說小香丹的事！”

裴原問：“小香丹是什麼？”

“是這個，是這個！”寶寧快要把匣子甩他臉上，生氣問，“你故意的嗎？繞來繞去說那麼多廢話！”

……被破了。

裴原無可奈何地把匣子接過來，試探問：“非要吃？”

他抗拒這件事，不是因為害怕臉上長疹子，他是怕這東西真的有用……他要是真的變香了，在演武場上香飄十里，魏濛的大牙會笑得裂八顆。

寶寧在此事上分外執拗：“我想變。”

學壞了，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剛吼完，接著又去抱裴原的胳膊，小聲道：“我會補償你的，我幫你剪指甲，剃胡子，給你做南瓜餅吃。”

裴原又思索片刻，不不愿地答應了。

寶寧高興地踮腳親他一口。

這一口讓裴原的心瞬間就舒坦了，他轉念又想，如果能得到這樣的對待，香飄十里算什麼，就算香飄萬里，變大周上空的一只五香鴨，他也甘之如飴。

小香丹。裴原默念這三個字，電火石間，腦中靈乍現……

寶寧不知裴原心里想的什麼，把臉埋在裴原頸窩嗅了口，清淡的胰子味兒，混著他本的味道。暗暗記下來，想看過幾日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吃飯吧。”寶寧獎勵地又在他下吻一下。

晚膳算是盛。寶寧昨晚還有些著涼，今日和裴原廝磨一番，出了場汗，那點小病竟然好的差不多。吃得飽飽的，看著裴原也吃好，催他去找魏濛。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別誤了正事。

裴原沒地方，他吐出最后一口骨頭，忽然道：“寧寧，你把你那個什麼丹，還有藥方，拿給我瞧瞧。”

寶寧不明所以，還是取來遞給他。

裴原垂眼看了半晌，臉先是凝重，心里不知琢磨著什麼，過一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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