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寧掙開他，腳步匆匆地往院里走：“為什麼苦？”

裴原步隨著，答：“一子陳皮味兒！”

“我找他要砂鍋，我要熬藥，今早上那個鍋掉地上摔碎了。”寶寧扭過臉看他，“你不是剛吐了嗎？剛才在屋里還一臉的懨，現在又有神了，像一只跳猴子！”

“對，我還病著，你就氣我。”裴原忽的面痛，頓住腳，手上心口了，沖寶寧道：“我心跳得快了許多。”

寶寧抬手了自己的臉，也學他的樣子，瞪大眼睛道：“天呀，我的臉怎麼這麼紅，這麼燙，我覺得口氣翻涌，我要被氣死了！”

裴原打量臉：“不紅，還是白的，是不是因為搽了太多，瞧不出來？”

寶寧兇狠看著他：“我本來就是白的。”

裴原意味深長地看著，視線往下瞟一眼：“對，大白饅頭。”

寶寧反應過來，趕捂住自己口：“登徒子！”

裴原說：“誒！”

他們走在大路上，零零散散還有人經過，看他們爭吵，都躲得遠遠的，瞟一眼。

寶寧臉皮薄，剛才氣頭上，沒注意，現在覺出丟人了，拽著裴原匆匆往院里走：“別說話了，都讓人看笑話了！”

裴原問：“誰敢笑話我？”

寶寧道：“你喝醉了吧！怎麼一路的胡言語，快進屋子來！”

裴原道：“你求我，我就進去。”

“……”寶寧徑直走進廚房，“不愿進就在外坐著吧。”

看挽了袖子，洗了手，然后去面缸里舀面，沒有再和他搭話的意思。裴原了鼻子，自己踏進門檻。他其實還有些虛，折騰那麼久，早就疲力盡，但和寶寧斗了兩句，看氣得不行，憋紅了臉想要罵他，但又不好意思罵出口的樣子。又覺得太可，招人疼，還想逗逗。很解乏。

裴原問：“吃什麼？”

寶寧說：“吃春面，清湯清水，你能吃得下去。”

“加個溏心蛋吧。”

寶寧指指墻角：“籃子在那里，要吃幾個自己拿。”

裴原蹲下來挑揀幾下，嫌棄問：“怎麼上面都是屎和草？”

寶寧在和面搟面皮，不想理裴原，又怕他不依不饒，無奈道：“是新鮮的屁里生出來的蛋。”

裴原聽得笑起來，寶寧瞪他一眼，他不說話了。坐在小凳子上，手肘撐著膝蓋，看忙碌。

灶膛里的火生起來，柴火被燒著的味道溢滿整個屋子。

寶寧做活很快，一刻鐘的功夫，面條已經搟好，水也燒開，準備下鍋。盯著咕嘟嘟冒泡的水面，回頭問裴原：“你說，裴霄會到懲罰嗎？”

“會。”裴原點頭，“但是想要憑這就扳倒他，很難。”

寶寧“哦”了聲，也沒問為什麼，把面抓到鍋里，輕輕地攪。

裴原說：“我們應該又要搬走了。”

寶寧的作頓了頓，沉默了半晌，面也忘了攪，就站在那發呆。

“干什麼呢？”裴原提醒，“要黏在一起了，快。”

寶寧緩過神來，剛想，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兩人抬頭看，竟是姜堰。

姜堰站在門口，也驚訝地看著他們，沒想到四皇子夫婦竟然如此樸實親民，還會自己做飯吃。還有院子里瘋跑的那兩條狗，簡直就……說不好，反正不像個皇子的樣子，但又意外地讓人覺得很親切。

他很快收好臉上神，彎腰行了一禮，沖裴原道：“老奴是來傳陛下的話兒的。”

裴原站起，姜堰道：“就幾句話，不用行禮。”

他清了清嗓子：“陛下說了，四皇子此次護駕有功，復濟北王爵，擇日遷回王府，一切待遇如從前。現在是口諭，圣旨回宮后再下。至于愿意什麼時候回去，看四皇子自己的心。陛下還說，很久沒見到四皇子，希以后有空的時候，常常進宮，多見見。”

姜堰又看了眼寶寧，道：“陛下還說了，四皇子妃的名字還沒寫進玉碟呢，趕上就要修玉碟了，要寫進去。還有四皇子妃的禮服，也要趕置辦了，過幾日請人到府上量。還有，皇后娘娘那邊，也是要見見的，只是皇后娘娘最近不好，要緩一緩。”

提起皇后，裴原眉心微皺，復又松開。

姜堰說：“還有就是，陛下請兩位到房中去，一起用晚膳，陛下也有別的話要說。”

他說完，和裴原行了一禮，又和寶寧行了一禮：“老奴先告退了，殿下和王妃要快些來，別讓陛下等急了。”

裴原點頭，看他離去。

寶寧繃直的腰背松下來，了肩，抱怨道：“不是說就兩句話，結果說了這麼多。”

裴原道：“老太監嘛，老了，話就多。”

寶寧鼻端嗅到奇怪的味道，皺皺鼻頭，問：“有怪味兒？”

“嗯，是有，什麼東西？”裴原說著，猛地反應過來，“面，那個面糊了！”

第111章 烏骨

寶寧手忙腳地去撈，水燒得剩一層底兒, 本來條條分明的面變一個面坨, 底下發黑了。

寶寧問：“怎麼辦？”

“人不能吃了。”裴原皺眉翻看了下, “喂狗吧。”

寶寧有些遲疑：“不太好吧？”

裴原道：“好的, 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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