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寧道：“我不稀罕。”

裴原又問：“你稀罕什麼？”

寶寧道：“我就想，我的家人都健健康康，我也健健康康的，都能長命百歲，長命千歲。”

“噢，我知道了，一家子老怪。”裴原說，“長命百歲還好，我可不想千歲，那就只能住在水里了。”

寶寧奇怪問：“為什麼？”

裴原笑著大聲答：“那是鱉啊！”

“……”寶寧氣得擰他的耳朵，“睡覺吧，快睡覺吧！”

……

寶寧本以為這場雨很快就過去，但第二日醒來，瞧見外面仍舊是風怒號，心里咯噔一聲，道一句不好。

劉嬤嬤進來送早飯，看著天道：“云彩厚實，又沒風，怕是要再下個兩三天。”

寶寧的心沉到谷底，搪塞幾句將劉嬤嬤送出去，回去看裴原，他已經醒了，坐在床上逗狗。

寶寧擔心他的，更擔心三天后的計劃：“若那時還下雨，該怎麼辦？”

“沒辦法，定好的事不能因為我一個人改，機會也不能這樣放棄。”裴原疲憊地靠在墻壁上，“去魏濛來一趟吧。”

寶寧說好。過了一刻鐘，魏濛趕到，和寶寧行了個禮，而后匆匆進室和裴原說話。

隔著一道珠簾，寶寧趴在桌上，下枕著手腕，閉著眼，漫無邊際地想事。

寶寧到害怕。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擔心過裴原的。是個喜歡自己快活的人，所以，對待一些無法解決的事，總會選擇逃避和忽視，對裴原的毒，也是這樣想的。

他平時健康強壯，就是個正常的人，寶寧便安自己，不就是中了毒，也沒什麼關系，死不了，只是雨天難過些，但痛一會就過去了。裴原是多能忍疼的一個人，這本不是問題，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任何的影響。

直到今天，眼睜睜看著裴原一夜間就消瘦了很多，看著連綿的雨，看著裴原痛苦，看著他心籌劃了很久的計劃會到影響。但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寶寧覺得無力極了，原先錯了，這本是他們無法過的一個坎兒。

可是能怎麼辦呢？公孫竹死了，解藥拿不到。明姨娘說還可以換，三的機會能功，誰都不敢冒險。

當一件更大的事發生時，就會暫時忘記曾經纏繞自己的那些瑣碎想法。寶寧現在不去想如果這次計劃功，會給的生活帶來什麼改變，好的還是壞的。就希裴原能快點好起來，健健康康，長命百歲，不要再忍病痛的折磨。

里間，魏濛低聲道：“小將軍，今早上裴霄府里的眼線送來消息，說太子妃對圓子下手了。”

裴原擰眉問：“得手了？”

“沒有。”魏濛搖頭，“太子妃計劃得還算是周全。小孩子不都吃糖，府里捕鼠也會用有毒的糖塊，說府里最近老鼠太多，讓人將圓子房里放上捕鼠的，故意幾塊彩鮮艷的毒糖在窗臺上，勾著圓子自己去吃。”

“他認出那是毒糖果，沒吃？”

魏濛擺手：“哪兒啊。太子妃派的人本沒進去圓子的屋子！圓子的屋子一直是鎖著的，不讓外人進。那下人撬鎖進去的，進去了不是好，趕做事，做好了走唄。他不！他覺得這屋里說不定有什麼寶貝，他了，圓子一小孩，也說不清楚。他就到看，好死不死地，不知道著什麼機關，搞得滿屋子的花蛇都從籠子里爬出來，有的一尺多長，有的就指頭那樣細，還有不毒蝎子。那下人嚇得瘋了，滿府跑，裴霄將他抓起來拷打，他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這……”裴原震驚問，“圓子在屋里養了蛇？”

魏濛咂：“聽說養了不。圓子母說，他小時候就喜歡這些東西，當作玩伴。裴霄也知道，一直瞞著。”

裴原不可置信問：“那些蛇就不咬他嗎？”

“不知道啊。”魏濛也是茫然，“那下人說，都是尖紅頭花蛇，應該是有毒的。”

裴原忽的想起圓子手臂上那些疤痕，都是蛇咬過后留下的印記……難道圓子本就不怕毒？

“查到那個在樹上給他扔糖的人是誰了嗎？”

魏濛道：“還在查，現在還沒有頭緒。”

裴原道：“盡快。”

魏濛應下。他打量裴原的神，擔憂道：“小將軍，你好好休息，別心別的事。若三天后你還是不行，我一個人去救駕也行，反正到時候功勞也還是你的。你可千萬得好好活著，小夫人才十幾歲，你別讓當寡婦……”

裴原咬著牙，還有力氣罵他：“放你娘的蓮花狗臭屁！你死了，埋土里，爛了，生蛆，老子都死不了！”

魏濛放下心。他施了個禮，轉告退。

寶寧在外間聽到他們的對話，笑起來，沉重心好了不。進屋子去，又打了熱水，拿了藥酒來，給他熱水一遍子，干布干，再用藥酒抹一遍，細細地進去。

滿心期盼著雨可以快些停。

但第二日早上，收到的還是壞消息。雨勢綿綿，愈下愈大，寶寧連裝笑都裝不出來了。

發現況比想象中糟糕得多，水蛭的毒明姨娘并不了解，當初告訴后果的時候也只是浮皮潦草提了幾句，現在寶寧才知道，竟然這樣烈。連著兩日的雨，裴原快速地瘦下去，這變故來得太突然，寶寧本反應不過來。想盡辦法給他補給，熬了鯽魚湯，裴原喝得很痛快，吃了一大碗，但寶寧還沒來得及高興，轉眼間，他又全都吐出來，連著黃的膽，胃里一點東西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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