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濛拍著脯道，“從此以后，我魏濛盡心服侍你，任你差遣，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我魏濛一生最敬佩的，一是沙場上的猛士，二是巧奪天工的手藝人。你做好了，我日日喚你祖……”

他沒說完，被裴原扯著領提走了，踹出門外。

寶寧挲著杯壁，有些不安地看向走回來的裴原：“我能行嗎？”

裴原攥著的手放在手心，著，溫聲道：“魏濛說的對，不試試怎麼只能不行。但你不要給自己施，不行也無所謂，就當一次簡單的嘗試，失敗了也沒有任何后果，我給你兜著。若功了，你便多了個重孫兒伺候你了。”

寶寧笑起來：“我可不要那麼大那麼老的孫子！”

“要著也好。”裴原親昵刮寶寧的鼻子，逗他，“他壯實，能挑水砍柴，還甜，你看他剛才多會夸人。”

寶寧道：“那我就……試試？”

“子行嗎？”裴原擔憂看的臉，手想往下，“那還疼不疼？怪我昨晚太用力了……”

“好了，你不要說了！”寶寧憤制止他的話。

裴原笑：“我下次輕輕的，其實我在那種小書冊上學到些本領的，九淺一深，三淺一深，我都學會了……”

寶寧站起將他趕了出去。

裴原眼看著門砰的一聲在他眼前關上，鼻子，去廚房給寶寧煮糖水湯圓。累壞了，今天又得不著好好的休息，煮些吃的玫瑰小圓子，讓吃的時候能高興些。他生火燒水，魏濛聽見聲音也進來，自覺地刷碗。

室靜默。兩個大男人在狹小的廚房里轉來轉去。

裴原瞟他一眼，似笑非笑攪著鍋里的圓子：“沒想到，你倒是能放的下段。”

“這算什麼，大丈夫能屈能。”魏濛一揮手，“別說祖，若是開口，祖仙人我也。”

“再說了，”魏濛眼睛里有，“我是真的佩服小夫人的，我手笨，就佩服這樣的能人。我甚至還想，若每個步兵都能配一把這樣的強弩，打起伏擊戰來豈不是戰無不勝？”

“其實我一直都納悶的。”裴原沒接他這個話茬，低著頭，淡淡道，“你這樣的好手，又有腦子，為什麼屈居我下，做一個寂寂無名的副。若你投到明主門下，打拼這麼多年，說不定已經封侯拜爵了。”

“我有眼啊。”魏濛聲音也正經了些，把碗得咔咔響，“況且你還救過我的命。”

裴原道：“多年的事了，該報的恩早就報了。”

“我一直覺得你還會揣人心的，怎麼現在這麼蠢。”魏濛“嘶”一聲，看著裴原道，“你真以為，我是因為功名利祿才與你同行的？未免過于看不起我。今天與你說白了，我佐你，只是覺得，和你有話聊。腦袋懸在腰上，這日子刺激，但也舒心……還有你娶的這個媳婦兒，我現在覺得，真好。”

“怎麼說？”裴原問，“因為能做的出連弩？”

“是那碗漿子。”魏濛道，“讓我想起了我娘。”

游子在外，心腸再鐵的人也難免思鄉思母，提起這樣沉重話題，氣氛一瞬哀默。

頓一瞬，裴原問：“那，我是你爹？”

“什麼屁話！”魏濛氣得發笑，“你可真是個俗人！”

碗刷完了，他掀開籠屜了兩個涼餃子放在里，搖頭道：“人啊，背而長，向而生，活著多難，想快活不容易，得珍惜。”

這話說的……裴原抬頭看著魏濛藍的左眼。

魏濛挑眉，負手往外走。

裴原沒問過魏濛的過去，或許問過，但他沒說，后來就沒問了。但今天，他忽然生出了很多好奇，魏濛好像不只是個不懂禮儀不知家教的山間土匪，他或許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后來的后來，裴原才知道，魏濛說他不追尋功名利祿，不是妄言。他的份，從出生時就已經站在功名的頂端。

……

一鍋圓子煮好，撈出來放在碗里，再切些芥菜。

做好一切，裴原手指，覺得渾酸乏，骨頭連接陣陣作痛，到外頭一看，果真下雨了。

……

裴原端著碗往屋里走，寶寧正好也出去。才發現窗紙上的雨滴，擔心裴原，推開門，他正好鉆進來：“豬崽吃飯咯。”

寶寧聞見玫瑰的香氣，心底一下，看見裴原額上的水，踮腳給他掉，輕聲問：“很難吧？”

“還行。”裴原拉著到桌邊坐好，“你吃東西吧，我就看你吃東西，像只小花豬。一看你吃得香，我什麼病都好了。”

寶寧不高興：“你說誰是花豬？”

“是小花豬。”裴原糾正，勾勾耳邊散落的頭發，“花豬聽起來很莽，但小花豬就可了。”

“都一樣，都是豬。”寶寧舀起一勺吹吹，笑著送到裴原里，“給你吃，大笨驢。”

“……”裴原吃到自己種下的苦果，他今天沒像以前一樣和寶寧斗，溫和笑著，腦袋。

寶寧不習慣這樣的裴原，他還是盛氣凌人的時候讓舒服些，這樣太脆弱了，心疼，想要保護他。

一碗湯圓，一人一半，吃好了寶寧催裴原去躺著，他不肯，在桌邊陪著。

桌上都是木頭屑子，東西凌地擺了一堆，寶寧已經將弩箭做了個雛形，只是不會上弦。力氣小，繃不弦，裴原幫。上好弦了又打磨小半個時辰，好像功了。寶寧取了素簪子做箭，放到箭匣里，躍躍試拉弓，但還沒拉滿，弩箭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而后啪的一聲崩裂開，零部件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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