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又是匣子。寶寧現在看見匣子就難，覺得沒好事。

“那就謝謝嫂子了。”接過來，打開看，是串潔致的狗牙手串兒。

狗牙……寶寧想起裴原母妃留下的那個桃木簪子，上頭的銅錢也是狗牙制。

蘇明釉解釋道：“這是好東西，辟邪用的，你沒事多戴戴。”

一聽到辟邪這兩個字，寶寧腦中忽的閃過了許多東西。想起那次和二姐在國公府的滿月宴時見面，談及了賢妃的生平，說賢妃嫁進皇宮時候被國師批了命格，是禍國之命。后來賢妃去世的那年，京畿巧合地發生了一場大震。

桃木也是辟邪的。所以那簪子就是為了鎮賢妃的命格嗎？

這個認知讓寶寧悚然心驚，不免想到，賢妃到底為什麼去世，是生病了，失足落水了，還是本就是人禍，是圣上殺了嗎？這就太可怕了。

裴原那麼聰明，他肯定知道些什麼的，他昨晚說的那些話……

有什麼東西慢慢地浮出水面，但寶寧抓不住。

“好看嗎？”蘇明釉問，又囑咐，“沒事多戴戴，這東西對姑娘好的。姑娘家，就怕招惹些邪，到時就麻煩啦。”

這次學聰明了，不再明目張膽地挑唆。裴原對這種東西極為討厭，許是因為賢妃生前喜歡，蘇明釉一直也想不明白，那樣風華絕代的大人，怎麼就一直戴這些。但不管原因如何，只要裴原現在討厭就行了，寶寧若佩戴牙手串在他面前晃，裴原肯定心生不滿，但他人子又怪，不會直說。這樣，他們就會吵架，寶寧會委屈，便有了嫌隙。

蘇明釉不再急著一蹴而就，慢慢地來。

寶寧把東西收起來，溫和地道謝，蘇明釉繼續與攀談。寶寧心中藏事，漫不經心應聲，蘇明釉不肯走，后來寶寧困了，出聲趕人，蘇明釉像是聽不懂一樣，還是不走。自己去取了個梨子來，殷切地給寶寧削梨。

寶寧手撐著頭昏昏睡，見這樣，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

蘇明釉道：“哎，一家人，客氣什麼！嫂子住這給你添了不麻煩，做點小事，你高興就好。”

寶寧心里怪怪的，覺得蘇明釉難得說一句人話，又覺得這轉變來得太快。坐直子，這才發現，蘇明釉邊那個高挑的小丫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疑問：“前兒呢？”

蘇明釉臉不太自然：“不知，應該一會就回來了。”

低頭削梨子，寶寧的視線落在手指上，隨著刀鋒一圈圈地轉。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吵嚷，聽聲音像是陳珈在說話。蘇明釉的表立刻張起來，寶寧往外，蘇明釉要打岔，寶寧沒理，站起來往外走，看見陳珈和趙前站在院門口的樹下，兩人爭執著什麼，陳珈面黑如墨，后退幾步，忽的手將前兒推了個大跟頭！

蘇明釉拿著刀急急沖出來，也瞧見這一幕，哎喲一聲。

寶寧驚愕道：“陳珈，你推人家干什麼！”

“夫人，這小姑娘總勾搭我。”陳珈委屈地過來，他說話直來直去，也不顧及別人怎麼想，將手里一雙黑千層底布鞋給寶寧看，“給我送鞋，我不要，非塞給我。鞋是隨便能收的嗎，我收了，還不得誤會我要娶？我又不想娶，可非得往我懷里塞鞋。我一張，就將推摔了。”

寶寧又看向前兒，前兒泫然泣地站著，悲憤絕。

寶寧頭疼。想到剛才蘇明釉的奇怪舉止，是在為前兒拖延時間嗎？不喜歡前兒了嗎，怎麼縱容著前兒給陳珈送鞋，真是好的關系。

蘇明釉訕訕道：“是個誤會，下人之間的事，他們自己理就好，你就不要費心了。”

著急要轉移話題，舉著刀和梨問寶寧：“還吃嗎？”

寶寧還沒回答，蘇明釉又道：“我給你削。”

心不穩，手也抖得厲害，一刀下去，沒割著梨，反倒把手劃出一個大口子，鮮紅的涌出來，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寶寧倒吸一口氣，脊背一涼，不由往后退一步。

蘇明釉來不及理傷口，意外看著寶寧：“你怕嗎？”

“不怕。”寶寧搖頭，被蘇明釉折騰得頭暈目眩，焦急道，“劉嬤嬤，拿藥和紗來，給蘇夫人包一下。”

蘇明釉了然道：“我知了，你不是怕，你是怕刀劍，對嗎？你怕被刀割傷的那一瞬，刀鋒著皮……”

寶寧氣急敗壞道：“你快走吧！”

蘇明釉驚訝于的無禮，還沒反應過來，寶寧沖陳珈使了個眼，陳珈會意，到柴房里解開鎖，將吉祥給放了出來。大狗狂著滿院躥，蘇明釉尖一聲，被趙前拉著逃跑了。

臨走時，趙前帶著恨意看了陳珈一眼，暗罵他不解風，像塊發臭的木頭。

他又想到裴原。裴原是了親的，懂得人的好，肯定不會像陳珈一樣！趙前心中有了算計，他沒那麼蠢去勾引裴原以得到裴原的喜，他只要做些能讓寶寧誤會的事就夠了。男人會吃醋，難道人就不會嗎？而在寶寧落寞失意的時候，他再關懷備至，豈不是就一舉兩得了。

……

裴原回來的時候，寶寧正坐在床上鼓搗那串狗牙手串，見他進來，舉起來告狀：“你大嫂是不是又來害我了！”

第96章 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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