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比想象中好得多。

蘇明釉著樓底下，半晌，帶些酸意道：“寶寧，大嫂可真羨慕你。”

寶寧笑著問：“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命好，心想事。”蘇明釉嘆聲道，“不似我，丈夫無影無蹤了，留給我腹子。娘家不肯接待我，我無分文，原本也是份高貴的，現在卻要過寄人籬下的苦日子。”

形容憂愁，寶寧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覺得蘇明釉這段日子越發奇怪了，剛開始來的時候，笑容還是很多的，流落很久，終于有個安穩住所，應是很高興。但越往后，笑容就越。

寶寧大概能理解蘇明釉的心，如今安穩日子對蘇明釉來說已經不是珍稀的東西，習慣了，想要的就更多。一回憶起以前富貴無束的日子，便覺得眼下的生活很是貧乏。

這是人之常，但對于寶寧來說，還是有點難以言說的滋味，就像是養了只填不飽肚子的狼。

寶寧安：“大嫂至有孩子，生下來就是你的依靠，無論是男是，我都會和阿原商量，送你一套房產，讓你們娘倆能夠安穩度日。以后大哥若回來，那是最好，你們一家團圓。若萬一……大嫂也無需牽掛，我們會照顧你。”

蘇明釉笑了笑，隔著面紗，寶寧看不出笑容幾分真心，道：“那就謝謝弟妹了。”

寶寧也沒再說話，有著別的心思，沒太多力分出去應付蘇明釉。

寶寧瞟向對面，看到如意樓二樓的全福婦人已經款款上樓，準備拋繡球了，不由張起來。

不知道大姐會不會來。

找大姐來，是為了說服，最好是說服，刺探賈齡手中的報。賈齡為奉車都尉，掌管圣上前往行宮避暑的一切車駕事宜，他與裴霄聯手，若裴霄存了刺殺圣上的心思，賈齡無疑給了他最好的助力。

算日子，離圣上啟程大概還有半月左右，賈齡的部署應該已經做好，他最近沒有與裴霄再往來，手中報應該還沒有送到裴霄手上。

如果能更改或調換報，給裴霄錯誤的方向，那對裴原接下來的行是大有助益的。

寶寧大概明白裴原這次護駕如果功，意味著什麼。他可以重獲圣寵，洗現在的罪名，如果能夠借此機會除掉裴霄，甚至有一定可能主東宮之位。裴原現在境比最開始已經好了很多，但他仍是戴罪之，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是抬不起頭來的。

圣上現在對他的態度是不管不問，但若以后，圣上心思一轉，還想要追究呢？

裴原和都會落于危險之中。他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也是提心吊膽，難以周全。

寶寧知道，就算無法說大姐打通賈齡的這條路，裴原還會有其他的辦法，但希給裴原一份自己的力量。往大了說，是在為他們的前途謀劃。往小了說，從私心上來講，寶寧一直都覺得，男人的心是會變的。

如果想要牢牢攥住裴原的心神，維持住現在他們的恩日子，一定要做些什麼的。除了食上的照料，還要讓裴原看到的彩，讓裴原覺得，無可取代。

這是寶寧小小的私心。不要一時的安穩，要的是長長久久，無論以后裴原居何位，都能有底氣地站在他邊，經營喜歡的日子。

所以，這次能不能在季向真的問題上幫助到裴原，就顯得很至關重要了。

……

裴原和魏濛在一簾之隔的隔壁桌子喝茶。蘇明釉在，他們不方便同桌而食，拉了一道簾子。

圓子坐在窗邊，咔嚓咔嚓地嚼里的糖。

那天晚上，圓子非說樹上會掉糖，裴原和寶寧干坐了一晚上，第二日朝升起，天都亮了，也沒見著圓子說的那個人。圓子不信，大哭了一場，哄了很久才好。

裴原沖魏濛道：“糖的那事，有點詭異，真真假假的，你還是看著點。”

魏濛小聲問：“不會真是那個通房從墳里爬了出來，改頭換面混進太子府里，到月底時候去和兒子套近乎？這也太玄乎了些。”

“蛛馬跡也不能。”裴原往帕子上剝瓜子仁，慢悠悠道，“盯了，下個月的月底，瞧瞧那到底是人是鬼。”

魏濛滿口應下。

樓底下忽的一陣喧嘩喝彩，兩人往外頭一看，全福婦人已經把繡球拋下去了，落到一個小媳婦的手里。那個小媳婦很高興，噌的一下跳起來，由伙計領著往店去，伙計口中奉承著：“接著這繡球是吉兆，小娘子以后定也是個全福的人，父母健在，兒雙全，夫妻恩，兄友弟恭……”

彩頭被人討走，人群也漸漸散了。

寶寧的眼神急切地在街上搜尋，過半晌，終于瞧見街口一輛華貴馬車，四周紗簾覆蓋，影影綽綽能窺見里頭婦人的影子，極為眼。有仆婦去買了茶點，往里頭送時掀了下簾子，寶寧一眼就看到婦人的臉，就是的大姐！果真來了！

寶寧一下子站起來，跑到門外去，吩咐守著的劉嬤嬤去追。

裴原沒見過季向真，但看寶寧的反應，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到門口去，把手里裝著瓜子仁的帕子塞進寶寧手里，囑咐道：“別給自己太多負擔，能行就行，若不然就當見見姐妹了，敘一敘舊。”

“我知道了。”寶寧點頭應著，整理了下擺，問裴原，“我打扮得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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