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兩手拽著的保持平衡，穩穩地站了起來。

寶寧的視線驟然開闊，現在的視角像個巨人，房間里一切盡收眼底，眼睛向下看，阿黃和小羊正驚訝地眼地瞧。

“我……”寶寧有點害怕，但又想笑，剛才頹喪心一掃而空，去裴原的臉，不由笑出聲：“你這是干什麼呀……”

“老子不是做錯了事，在哄你？”裴原手向下，握住腳腕，“你就好好吧，這輩子就這一次，能騎到我頭上的人，季寶寧，你還是第一個。”

“又不是我你的……”寶寧努努，“再說了，我也不是很生氣。”

裴原“呵”了一聲：“你自己心里有數。”

寶寧笑得更高興。

但是記掛著裴原的，寶寧不敢多折騰他，趕要求下來。

裴原倒沒覺得累，就是覺得有點丟人，直到已經卸貨，他臉還是繃著。

剛才舉純粹一時沖，他見不得寶寧這樣委屈樣子，奈何拙，說幾句甜言語比登天難，只能出此下策。

他也沒心去管那只羊的事了，去把燈一吹，臉也不洗，腳也不洗，往床上一躺，冷聲道：“睡覺。”

寶寧湊到他旁邊，試探問：“我給你捶捶？”

“讓你睡覺聽不見嗎？”裴原惱怒地拍了下床，“明日還得早起，再敢出聲就將你丟出去。”

寶寧習慣了他這副樣子，也不在意了，抿笑著給他掖了掖被子，躺到另一側。

裴原似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著，發出輕微鼾聲。

寶寧側臥，揪著裴原的頭發，心想，他們之間還真是奇怪，很長時間沒有好好說句話，好不容易見了，不像人家濃意，竟是吵了一架。

但也有些好，他們之間那淡的疏離沒了，像是又回到了在小院里那樣的狀態，更重要的是，敢對他說真心話了。

而裴原也確實是在一點點轉變的。

第二天，寶寧很早起來，和廚房里嬤嬤算是了，厚著臉皮借了口鍋，給裴原做了一餐盛早飯，算是犒勞他這些日子的辛苦。

裴原難得還在睡著，屋里靜悄悄的，寶寧盯著他睡一會，忽的想起什麼，心里咯噔一聲。

寶寧悄悄擼起他袖子，看他手腕上的毒。

第44章 夢

果不其然，又蔓延了。

上次看的時候還是拳頭大小, 現在已經覆蓋了整條小臂, 黑的細細的網狀格子像是有生命一樣, 跳躍, 鼓。

寶寧覺得心尖起來，有種深深的無力。

忽然覺得, 他們現在像是在飾太平, 每天都像是正常人一樣生活、忙碌、爭吵、和解，但裴原明明就不是個正常人。寶寧不敢想象, 如果金水蛭沒有預料中的作用的話，他們要怎麼辦？

裴原會死嗎？

或者，萬幸的話，水蛭有用, 他的以后會永遠籠罩在不知何時會襲來的痛苦中嗎？

寶寧忽覺頭干, 抬起手，指尖慢慢地覆在裴原的手臂上, 想下那些可怖的黑經絡。

“別。”

裴原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 睜眼瞧一會, 又闔上，扯著寶寧手腕將拽在懷里：“別, 很丑。”

寶寧側伏在裴原的前, 還是呆呆的樣子，裴原下輕輕枕在額上，嘆氣般問：“什麼時辰了？”

“辰時快過了, ”寶寧輕聲答。

兩人都刻意地不再去提那個有些沉重的話題：“我給你煎了小黃魚，熬了稀米粥，快起來吃吧。”

裴原哼哼兩聲，有些沙啞的：“不吃粥，吃不飽。”

“還有包子和蝦餃。”寶寧笑，扯著他胳膊將人拽起來，“快些，別懶了，以前都沒看你這麼懶，飯菜要涼了。”

裴原借著的力道坐起來，寶寧給他取來裳。

他利落穿好，又去拿夾板固定住左。

原先木質夾板輕薄，但是支撐不夠牢固，裴原另找人鍛了套純鐵的，約有七斤重，優勢是極穩。他左沒力，但是靠著這套夾板，可以穩住敵方對他下盤的攻擊，至能抵抗住全力的三腳。

走路速度自然是慢下來了，但因為毒素正在慢慢沖破他對位的封印，裴原左功能恢復一些，勤加練習，還是能達到常人步速。

寶寧掀開他看了眼，原先磨出的泡已經破了，結厚厚的痂，看得心里難，問：“疼不疼？”

“小疼，覺不出來。”裴原很快將夾板裝好，手上自己腰間，“嗯？我腰帶呢？”

“昨日的都要斷了，你覺不出來嗎？”寶寧取了新的來，“早上備好的，忘拿到床邊了。”

把腰帶在手里抻了抻：“你站起來，我給你系。”

裴原低笑一聲，依順地站起來，低頭看寶寧的作。

很認真，歪著頭，兩片紅抿在一起，裴原掐掐的腮，低道：“嗯，沒白疼你。”

寶寧作一頓：“你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什麼話都好意思往外講。”把繩結系好，又捋了把腰墜子上的流蘇，抬起頭，言又止。

裴原一把頭發，往飯桌邊走：“想說什麼就說。”

寶寧小心翼翼問：“你能不能歇一天？一天就行，你不應該這麼勞的，對沒好。”

寶寧咬咬：“還有最多半個月，小水蛭長大，咱們就能試試了。”試探著問：“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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