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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體》第46章 古箏行動(1)

“沒關係,我已經沒有放了。”史強對坐在旁邊的汪淼說,“這兩天,我讓人家像洗麵口袋似的翻出來洗了個遍。這次會議本來沒安排你參加,是我堅決要求請你來的,嘿,咱哥倆這次保準能出風頭。”

史強說著,從會議桌上的煙灰缸中揀出一隻雪茄屁,點上後一口,點點頭,心曠神怡地把煙徐徐吐到對麵與會者的麵前,其中就有這支雪茄的原主人斯坦頓,一名國海軍陸戰隊上校,他向大史投去鄙夷的目

這次與會的有更多的外國軍人,而且都穿上了軍裝。在人類曆史上,全世界的武裝力量第一次麵對共同的敵人。

常偉思將軍說:“同誌們,這次與會的所有人,對目前形勢都有了基本的了解,用大史的話說,信息對等了。人類與外星侵略者的戰爭已經開始,雖然在四個半世紀後,我們的子孫才會真正麵對來自異星的三侵者,我們現在與之作戰的仍是人類;但從本質上講,這些人類的背叛者也可以看來自地球文明之外的敵人,我們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敵人。下一步的作戰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要奪取‘審判日’號上被截留的三信息,這些信息,可能對人類文明的存亡有重要意義。

“我們還沒有驚‘審判日’號,這艘巨目前仍以合法的份行駛在大西洋上,它已向拿馬運河管理局提出申請,將於四天後通過運河。這是我們采取行的一次絕好的機會,隨著形勢的發展,很可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現在,全球的各個作戰中心都在製定行方案,這些方案將由總部在十小時之選擇並確定一個。我們這次會議的任務,就是討論行方案,最後確定一至三個最可行的上報總部。各位,時間很,我們必須以最高效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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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所有方案都要確保一點:保證‘審判日’號上三信息的安全並奪取它。‘審判日’號是由油改裝的,船上層和部都增加了複雜的結構,據說即使是船員,在進不常去的區域時也要憑借地圖認路,我們對其結構的了解就更了。目前,我們甚至不知道‘審判日’號計算機中心的確切位置,也不知道被截留的三信息是否存貯於計算機中心的服務上、有幾個備份。我們要達到目標的唯一途徑,就是全麵占領和控製‘審判日’號,這中間最困難的,就是在攻擊行中避免敵人刪除三信息。刪除這些信息極其容易,敵人在急時刻不太可能進行常規刪除,因為以目前的技很容易恢複,但隻需對服務盤或其他存貯裝置打上一梭子,一切就都完了,這前後在十秒鐘就能完。而我們,必須在行被覺察前十秒之,使存貯裝置附近的敵人失去行能力。由於存貯裝置的位置不明,備份數量也不清楚,所以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在被目標覺察之前,消滅‘審判日’號上的全部敵人,同時又不能對其部的其他設施,特彆是計算機設備造重大損壞。因此,這次任務十分困難,有人甚至認為是不可能完的。”

一名日本自衛隊軍說:“我們認為,唯一可能功的行,是借助於我方潛伏在‘審判日’號部,並對三信息的存貯位置悉的偵察人員,在行前控製或轉移存貯設備。”

有人問:“對‘審判日’號的監視和偵察一直是由北約軍事報機構和cia負責的,有這樣的潛伏者嗎?”

“沒有。”北約協調員說。

“那我們後麵剩下的,就是扯淡了。”大史上一句,立刻遭到很多人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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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頓上校說:“消滅一個封閉結構部的人員,同時對其中的其他設施又不造損壞,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球狀閃電武。”

丁儀搖搖頭,“不行,這種武已廣為人知,我們不知道船是否裝備了屏蔽球狀閃電的磁場牆;即使沒有,球狀閃電雖然可以保證消滅船的所有人員,但也不能保證同時;而且,球狀閃電進部後,可能還要在空中遊一段時間才會釋放能量,這段時間短則十幾秒鐘,長就有可能達到一分鐘甚至更多,他們完全有時間察覺到襲擊並采取毀滅信息的行。”

斯坦頓上校說:“那麼中子彈呢?”

“上校,您應該知道那也是不行的!”一名俄羅斯軍說,“中子輻不能瞬間致死,中子彈攻擊後,船裡敵人剩下的時間夠開一次我們這樣的會了。”

“另一個方案就是神經毒氣,但由於其在船的釋放和擴散有一個過程,也不可能達到將軍所說的目標。”一名北約軍說。

“剩下的選擇就是震炸彈和次聲波了。”斯坦頓上校說,人們都期待著他的下文,但他卻沒有接著說出什麼來。

大史說:“震炸彈是我們警方用的玩意兒,確實可以一下子把建築裡的人震昏,但目前好像隻對一兩個房間有用。你們有能一次震昏一船人那麼大個兒的嗎?”

斯坦頓搖搖頭,“沒有,即使有,那樣大的也不可能不破壞船的設施。”

“次聲波武呢?”有人問。

“還在實驗階段,無法用於實戰。特彆是那船十分巨大,以現在試驗中的次聲波武的功率,如果對整個‘審判日’號同時攻擊,最多也就是讓裡麵的人頭暈惡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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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大史撚滅得隻剩下一粒花生大小的雪茄頭說,“我說過剩下的就是扯淡了吧,都扯這麼長了,大家記住首長的話:時間迫!”他壞笑著轉向譯員,一名一臉不自在的漂亮中尉,“不好翻吧同誌,意思到了就行。”

但斯坦頓居然似乎聽懂了,他用剛剛出的一支雪茄指著史強說:“這個警察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們講話?”

“你的資格呢?”大史反問。

“斯坦頓上校是資深的特種作戰專家,他幾乎參加過越戰以來所有的重大軍事行。”一名北約軍說。

“那告訴你我的資格:二十多年前,我所在的偵察排,穿到越軍縱深幾十公裡,占領了那裡的一座嚴設防的水電站,阻止了越南人炸壩阻斷我軍進攻道路的計劃。這就是我的資格:我戰勝過打敗了你們的敵人。”

“夠了大史!”常偉思拍拍桌子說,“不要扯遠了,你可以說出自己的方案。”

“我看沒必要在這個警察上浪費時間。”斯坦頓上校輕蔑地說,同時開始點雪茄。

沒等譯員翻譯,大史就跳起來說:“泡立死(police),我兩次聽出這個詞了,咋的,看不起警察?要說甩一堆炸彈把那大船炸碎末,那你們軍人行;但要是從裡麵完好地取出什麼東西,彆看你肩上扛著幾顆星,還不如小兒。這種事兒,要出邪招,絕對的邪招!這個,你們遠遠比不上罪犯,他們是出邪招的大師!知道那招兒能邪到什麼程度?我辦過一個盜竊案,罪犯能把行駛中的列車中間的一節車廂了,前後的其餘部分又完好地接起來開到終點站,用的工隻是一繩和幾隻鐵鉤子。這才是特種作戰專家!而像我這樣兒在基層爬滾打了十幾年的重案刑警,到了他們最好的培養和教育。”

“說你的方案,否則就不要再發言了!”常偉思指著大史說。

“這兒這麼多重量級人,我剛才怕不上我,那樣老領導您又會說我這人沒禮貌了。”

“你已經沒禮貌到家了!快些,說你的邪招!”

史強拿起一支筆,在桌麵上畫了兩條彎曲的平行線,“這是運河,”又拿起煙灰缸放到兩條線之間,“這是‘審判日’號。”然後,他探越過桌麵,一把扯下了斯坦頓上校剛點燃的雪茄。

“我不能容忍這個白癡了!”上校站起來大

“史強,出去。”常偉思厲聲說。

“等我說完,就一分鐘。”大史說著,向斯坦頓出另一隻手。

“什麼?”上校不解地問。

“再給我一支。”

斯坦頓猶豫了一下,從一個致的木盒中又拿出一支雪茄遞給史強,後者將第一支雪茄冒煙的一頭按到桌麵上,使它豎立在桌子上畫的拿馬運河岸邊,將另一支的一頭弄平,立到“運河”的另一邊。

“在運河兩岸立兩柱子,柱子之間平行地扯上許多細,間距半米左右,這些細是汪教授他們製造出來的那種‘飛刃’的納米材料。”

史強說完,站在那裡等了幾秒鐘,舉起雙手對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們說:“完了,就這些。”說完轉走出了會場。

空氣凝固了,所有人像石化般一,連周圍電腦的嗡嗡聲似乎都變得小心翼翼。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怯生生地打破沉寂:

“汪教授,‘飛刃’是狀的嗎?”

汪淼點點頭,“用我們現有的分子建築技,隻能生產出狀的材料,細大約相當於頭發的十分之一……這些史警會前向我了解過。”

“現有的數量夠嗎?”

“運河有多寬?船的高度?”

“運河最窄一百五十米,‘審判日’號高三十一米,吃水八米左右。”

汪淼盯著桌上的雪茄,略計算了一下,“基本上夠吧。”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與會者都在試圖使自己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如果存貯三信息的設備,盤之類的,也被切割呢?”有人問。

“幾率不大吧。”

“被切割也問題不大,”一名計算機專家說,“那種細極其鋒利,切口一定很齊,在這種狀態下,無論是盤,還是集電路存貯,其中的信息絕大部分都可以恢複。”

“還有彆的更可行的方案嗎?”常偉思看看會場,沒人說話,“好,下麵就集中討論這個方案,開始研究細節吧。”

一直沉默的斯坦頓上校站了起來,“我去回來。”

常偉思揮揮手示意他坐下,然後喊了一聲:“大史!”史強走了進來,帶著那一臉壞笑看了看眾人,拿起桌上“運河”邊的兩支雪茄,把點過的塞到裡,另一支揣進口袋。

有人問:“‘審判日’號通過時,那兩柱子能承‘飛刃’嗎?會不會柱子首先被割斷呢?”

汪淼說:“這個能解決,有量片狀的‘飛刃’材料,可以用作細在柱子上固定的墊片。”

下麵的討論主要是在海軍軍和航海專家們之間進行了。

“‘審判日’號是拿馬運河能通過的最大噸位的船隻了,吃水很深,所以還要考慮納米在水下的布設。”

“水下部分比較困難,如果時間來不及倒是可以放棄,那裡主要放置發機、燃油和一些,噪音、震和乾擾都很大,環境惡劣,計算機中心和類似的機構不太可能設在那個位置。倒是在水上部分,如果納米的間距再小一些,效果肯定更好。”

“那在運河的三個船閘之一手是最好的了,‘審判日’號是拿馬尺型船[11],通過時正好填滿船閘,‘飛刃’的長度隻需三十二米左右,間距可以很小,立柱子和拉作相對也容易些,特彆是水下部分。”

“不行,船閘況複雜,船在閘中要由四臺軌道機車牽引通過,速度很慢,而這時也肯定是‘審判日’號上最警覺的時候,在切割過程中極有可能被發現。”

“是否可以考慮米拉弗萊斯船閘外麵的洲大橋?橋墩就可以用作拉的柱子。”

“不行,橋墩的間距太寬,‘飛刃’材料肯定不夠的。”

“那麼我們就確定下來,行位置是蓋拉德水道[12]的最窄,一百五十米寬,算上建支柱的餘量,按一百七十米吧。”

汪淼說:“要這樣,拉的間距最小就是五十厘米,再小材料不夠了。”

“那就是說,”大史吐出一口煙,“得想法讓那船白天過運河。”

“為什麼?”

“夜裡船上的人睡覺啊,都是躺著的,五十厘米的空當太大了,白天他們就是坐著或蹲著,也夠了。”

響起了零星的幾聲笑,重下的人們到了一帶著腥味的輕鬆。

“你真是個魔鬼。”一位聯合國員對大史說。

“會傷及無辜嗎?”汪淼問,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可以聽出來的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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