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止越驀地收了手。
他死死咬著牙,牙發出酸楚的咯吱聲,仿佛要沁出來。
陳鎮面容冰冷,還是無波無瀾的繼續說著。
「因為你提的申請,組織上派了休產假的周芒去保護你的妻子,事故發生後,我們在距離晨曦福利院兩公里外的地方,找到了犧牲的周芒。」
「隨佩戴的記錄儀,留有事發時的全部錄像。在境外殺手的蓄意狙擊下,周芒懷中的孩子中彈,確認孩子已經斷氣後,將兩個孩子對調,護著你和喻晝的孩子躲過了襲擊,自知重傷,便將送到了最近的晨曦福利院門口。」
今止越嘶聲追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當時!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陳鎮面無表,「因為喻晝烈士的父母,提出了強烈的抗議。」
「他們不想讓那個孩子再因為你有生命危險,喻樊先生當場給理這件事的人跪下,只求讓那個孩子過上平靜的生活。」
今止越的眼眶紅到幾乎要滴。
他原本緒激,萬分迫切地想要找到這個基因數列的人,找到他的兒。
直到聽完了陳鎮的話。
如同一桶冰水,嘩啦從頭頂澆落。
今止越怔怔地想,是的,妻子的父母對他有意見是對的。
是他年輕狂,在國際流會上爭一時意氣,違反了保規則,出不該的項目。
雖然立刻住了。
卻還是被注意到了。
是因為他。
喻晝才會有那場災禍。
他的妻子、他從沒見過面的孩子才會去世。
今止越痛苦自責了二十年,如今,陷了更深的絕之中。
他發現,自己本沒有立場去見兒。
就像喻樊考慮的那樣。
如果在他邊,囡囡只有兩條路能走。
困在這冰冷枯燥的軍工所,日復一日地著外面的世界,隔五年十年,等到一個項目結束,今止越休假,才能帶出去一次。
或者,從小養在外面,沒有親人,只有一個一年、甚至幾年才見一次面的父親。
今止越,他是一名碩果纍纍的高尖軍工人才。
卻同時,是一個無用的丈夫、失敗的父親。
今止越平復著心中激盪緒。
放在桌面的手還在微微輕,音嘶啞。
「我跟著周湄去過周芒墓前祭掃,卻從不知道,是為了粥粥而死。」
連周湄,也只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在一次臨時任務中犧牲。
陳鎮看向今止越,神態終於變化。
他嘆了口氣。
「喻樊先生和陶庭月士,在生前時常去周芒墓前祭拜,他們立了一份囑,大部分錢款留給外孫,另外一部分,留給了周芒的父母,以及專門聘請的專業掃墓人。」
「您可以放心,國家也不會虧待任何一名烈屬。」
今止越呼吸急促,他失神許久,終於躬起脊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能不能……看看。」
陳鎮早在接到基因庫警報時,就準備好了照片。
他將自己的手機推到今止越面前。
「過得很好,養父母很喜歡,如今,已經有一段穩定發展的。」
今止越結滾。
他倏而生了幾分恐懼,指尖掐進掌心,頓了片刻,才如同生鏽的機人一般,一卡一卡地往下低頭。
落了視線。
在看清照片上姿窈窕的時,今止越息沙啞,驀地站起。
「是、是……」
「我的囡囡……」
上天垂憐。
原來早就將他的寶貝,送到了他的眼前。
-
晚上六點。
書房的門打開,聊了許久的三人終於一起走了出來。
郁驚畫正往餐桌上端涼菜盤。
聽到靜,下意識抬眼去。
郁正烽半摟著妻子,側頭低聲安著,梁漫眼眶泛著紅,小幅度的點頭。
謝與走在他們後,神態淡淡,眼中帶著幾分思忖。
但對上郁驚畫的視線。
幽暗深邃的黑眸,立刻下來,恢復到了平時的溫。
郁驚畫往前走了幾步,看著母親明顯哭紅的眼眶,不安問道,「媽媽,怎麼了?」
梁漫出笑來,「沒事,就是和小與聊起你之前的事,想到那麼小的小糰子,好像眨眼間就長到這麼大了,有些慨。」
郁驚畫鬆了口氣。
拉住母親的手晃了晃,小聲撒,「我長再大,都是媽媽的兒。」
……
晚餐吃得還算融洽,桌上基本都是郁驚畫吃的菜。
父母哥哥,再加一個謝與。
不停給夾菜。
郁驚畫埋頭苦吃,臉頰鼓起,筷子掄出殘影了,都趕不上碗中落菜的速度。
實在消不了這樣的熱。
在梁漫又要夾菜時,連忙用手蓋住碗,「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梁漫有些失落,「可這是畫畫最喜歡的話梅排骨。」
郁驚畫抿了抿,乖乖挪開手,「……好吧,媽媽放進來吧。」
不了梁漫失落眼神,郁驚畫給自己又增加了一塊排骨的任務。
正低頭一點一點咬著排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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