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退下后，原先有幾分古怪的正殿氣氛更加奇異了。

崔太后也看出來了些什麼，自然愿意替謝蘅蕪說些話，讓兩人和好。

畢竟二人關系不拉近，該怎麼繼續給他下毒呢？

崔太后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往謝蘅蕪上引，還多次將話頭遞給謝蘅蕪來接。但不是被蕭言舟顧左右而言他扯開了話題，就是謝蘅蕪自己不咸不淡應幾聲，將話題生生終結。

以至于崔太后一時都懷疑謝蘅蕪是不是來戲耍的。

好在崔太后沒有往深了想，見此法不通，索尋了個借口離開。

謝蘅蕪剛起要跟上，崔太后便回向和藹笑著“哀家送了株靈芝來，此藥珍貴難得，好孩子，你替哀家去瞧著吧。”

壽安宮來的那些藥材還未清點庫，這種事讓趙全做也足夠了，崔太后明擺著找借口給制造獨機會。

謝蘅蕪無奈，輕聲道“是。”

等崔太后離開，謝蘅蕪也走出正殿，去了庫房的方向。

蕭言舟的目像是黏在后背上一般，只等人的影子拐過了長廊彎，徹底消失不見，他才慢吞吞收回視線。

趙全在一旁一幅想說又不知該說什麼的模樣。

蕭言舟眸微斜，睨他一眼。

“陛下，方才……方才宸妃娘娘給了奴這個，要奴給陛下。”

趙全說出這話時，有種如釋重負之，像是終于尋到了什麼滿意的東西。

蕭言舟心中贊許趙全果然懂他心思，面上只微微抬眉“是嗎？”

他接過匣子，只略略打開了一條，又將它合起。

趙全都疑心這樣是否真的能看清里頭是什麼。

“孤不想收的東西。”蕭言舟神懨懨，冷聲道。

趙全遲疑，以為自己揣錯了“那奴去……”

“孤親自去給。”蕭言舟拂袖起，側過臉來看他，“你有什麼話要說？”

趙全咽了口唾沫，一并將后半句的“還給宸妃娘娘”咽了下去。

“回稟陛下，奴無話要稟。”

他低下頭，分外恭敬說道。

蕭言舟不輕不重呵了一聲，甩袖離開了正殿，循著謝蘅蕪走的方向去了。

背影中……似乎出點迫不及待的意思。

冬日被廊柱分割細碎，疏疏落落照在廊下郎們上。

謝蘅蕪捧著冊子低眸看著，不時抬頭與宮輕聲細語吩咐幾句。金的落在側臉上，為鍍上一層和的暈，朦朧瑰姿，恍若在夢中。

清點庫并不是什麼麻煩事，何況崔太后只吩咐看著靈芝。等這味藥材也順利登記下來送后，謝蘅蕪便打算離開了。

也不知自己在期待著什麼，清點時還故意放慢了速度，然想象中會出現的人，自是沒有出現。

謝蘅蕪將冊子還給領頭宮，與輕輕一笑。

“梨落，準備回宮。”

謝蘅蕪攏了攏披風，回舉步離開，卻不知怎的，忽又停了步子。

也不知下一回是何時能來這里了。

說起來……還沒有仔細逛過紫宸宮。

便當是留個念想吧。

“你去外頭等我

，我自己逛逛。”

“娘娘，這不妥吧，陛下……陛下會不會責備？”梨落擔憂道，想陛下與娘娘置氣這麼久，也不知現在是什麼心。

“他的紫宸宮太大，本宮迷路了，很奇怪嗎？”謝蘅蕪理所當然說完，揮了揮手，“快去外頭吧，他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梨落連應了兩聲，趕拉著衡書走了。

謝蘅蕪側過面龐，讓盡數灑在臉上。

便這樣曬了會兒太，才挪步子，往前方走去。

其實也不知該去哪兒。

可笑來過許多次，卻都是被拘在宮里頭，幾乎不曾有往別去的機會。

眼下與蕭言舟鬧僵了，倒是想起這事兒了。

謝蘅蕪抿一抿，又想起在正殿時的那場鬧劇，一時心里浮起渺茫的希。

想他大概還是在意自己，才故意作出那副樣子給自己瞧嗎？

埋頭行路，一時也不知走到了哪兒。只一抬眸時，發覺自己似乎真的迷路了。

眼前的地方似乎是紫宸宮后頭的小花園，是蕭言舟本不會踏足的地方，但還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時節也沒什麼花開，幾蕭索瘦削的枝椏與假山石錯，許多凄涼寒瑟。

謝蘅蕪站在小徑兒上面無表地看了一會兒，十分果斷地回，試圖原路返回。

然而一旁的假山后突然出一只手來，一下子將拉了過去。

不知怎的，謝蘅蕪心里沒有半點驚慌，反而生出了一種“果真如此”的安心。

胡思想著，想自己果然還是被蕭言舟影響，亦

是瘋了。

堅冰冷的假山石隔著還算厚實的，抵在了的腰背上。

跟前是一張悉的面孔。

蕭言舟皮笑不笑“好久不見，阿蘅。”

謝蘅蕪淡然，勾一笑“陛下，方才我們不是剛剛見過嗎？”

“別與孤耍小聰明。”蕭言舟看到這樣云淡風輕的模樣就不痛快，冷笑，“為何要送孤香囊？”

“陛下是來與妾興師問罪，要妾把香囊收回去的嗎？”

謝蘅蕪聲，輕松就破了他的心思。

畢竟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由頭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地來找了。

蕭言舟被說中，面微微僵了僵，又嗤聲“自以為是！”

謝蘅蕪邊噙著淡笑，聲音依舊溫“那陛下勞尊駕，親自來詢問妾，又是為了什麼呢？”

蕭言舟的目在面上一寸寸行過，看翠黛如遠山，狐眸含星，面頰紅潤，似乎還圓潤了些，比先前見面時更艷滴，哪有半點想象中的憔悴模樣。

好像過得很好啊！

想到這里，蕭言舟忽然就明白了先前趙全的言又止。

這個小人，真是生了好的心腸！

“孤的事，何時到你來過問了？”蕭言舟冷漠道，微微直起了子。

“妾是覺得陛下龍抱恙，合該好好休息才對。”謝蘅蕪輕聲細語說著，忽然抬手，托住了他的面頰，踮腳湊近來。

掌心還帶著手爐的溫暖，而指尖卻微涼，若有若無地著耳垂。

「來咯來咯，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