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軍戰敗，皇帝不愿派兵馳援的消息就在民間蔓延開來，引起了眾怒無數，民怨滔天！

在太平年代，百姓對誰當皇帝并不興趣，只要自己能吃飽喝足，皇帝誰來當都不影響。

可如今北梁的軍隊已經打了進來，眾所周知，戰一起，苦難的必定是黎民百姓。

這種危急關頭，皇帝的不作為儼然為了引起民眾不滿的導火線。

崇明帝不是沒有聽到這些不滿，他的做法卻是堵住他們的，派人在城中監督，將那些散播不利于他的謠言的人抓起來。

……

因禍得福，本來要被抄家的宋家暫時得到了息。

宋窈前去探的時候，宋青苒神哀慟，一臉心如死灰。

“這樣的皇帝，有什麼資格值得我們替他賣命？”

京中傳的沸沸揚揚，不可能沒聽說，顧凜被敵軍圍困，如今陷囹圄，皇帝小兒卻漠不關己地高坐樓臺，做著他的千秋大夢！

宋青苒眼里劃過一抹破釜沉舟的決絕：“我想進宮一趟，如若此去發生什麼意外，還請表姐照拂我娘親一二。”

宋窈心里一個咯噔，抓住的手臂：“你想干什麼？你還想弒君不？”

宋青苒角泛起一苦笑：“事到如今，還有別的辦法嗎？”

“當然有！”宋窈神嚴肅，嗓音沉了下來，“現在弒君，宋家一輩子都洗不掉這個污名，更甚者宋家上下都會為此送命！”

見宋青苒神慢慢變得頹然，話音突然一轉，“我今日來就是告訴你，我已經打算這兩日就手。”

時機已，太后那邊卻拖著遲遲不肯手，那就把主權握在自己手里！

＊

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了下來，大街小巷覆上一層霜白。

僅剩的五千士兵全軍覆沒，主帥下落不明的消息傳來盛京，掀起一片沸騰。

年邁的岑史長跪在午門口，神悲憤地慷慨陳詞著避戰的利害，然而那扇朱紅的宮門卻始終不曾有過靜。

“那些可憐的將士們至死都在等待著永不可能到來的援軍！陛下，他們也是您的子民，您何其忍心！”

蒼老的聲音含著激憤，振聾發聵，周遭的百姓無不靜默垂淚。

看守城門的將士于心不忍：“史大人，您回去吧，陛下他……不會來的。”

岑史的脊梁一寸寸彎下，這位大人子倔犟，這輩子沒低過頭，敢怒罵朝臣，也敢痛斥皇帝，如今卻好像瞬間被空了所有的氣神。

沉默須臾，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聲音悲涼，好似已經看到這個腐朽的國家走向衰敗的未來。

岑史搖搖晃晃站起了，他眼里倏地浮現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壯決絕：“自古以來，文死諫，武死戰。大齊建國數百年來，不曾有過文死諫的例子，今日便由老夫來開這個先例，陛下能諒微臣一番苦心，及時醒悟！”

他說著，便不顧旁人的驚駭神，一頭朝旁邊的城墻撞了過去。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織一片：“史大人！”

人群里，一聲清冷沉著的聲音響起。

“霜降。”

只見一抹影飛快掠過，在岑史即將撞上墻的時候把他截了下來。

因為巨大沖擊力帶來的慣，霜降也被帶著后背磕到堅的石壁上，里溢出一聲悶哼。

抱著必死決心的岑史見狀，連暈頭轉向也顧不上，忙不迭上前：“小姑娘，你沒事吧？”

不遠響起冷靜從容的聲音：“史大人連一個小丫頭的安危都如此在意，是真正的心懷蒼生的好，您活著一天，就可以救千千萬萬人，若是為此而喪命，實在不值。”

岑史驚訝地去，子不不慢從人群里走出來。

上披著一件白斗篷，上面用銀線繡著蓮花紋，領口和袖口簇擁著一圈白絨，愈發襯得面容小，長睫覆著一層細雪，容晶瑩如玉。

行走間，紅的角從披風里探出一角，仿佛雪地里盛開的紅蓮，清冷中輾轉出幾分昳麗。

岑史訝然出聲：“容夫人？”

宋窈微微頷首，抿著紅問：“您覺得我適才的提議如何？”

他眼眸暗下去：“除此之外，本想不到其他法子，只能將自己這七尺之軀投到這把熊熊烈火中，企盼陛下能回心轉意，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您分明知道，這樣的犧牲是無謂的。”宋窈深深凝視著他，眼里藏著約的悲憫，“我時讀書曾讀到一句，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1 ”

岑史細細品了品這話，眼眶發

熱。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

可那些犧牲的將士又何其無辜？

宋窈輕垂眼睫，扯出一抹笑意：“我今日來，也不是為了勸您，而是為了助您一臂之力。”

岑史眼瞳震：“你想做什麼？”

抬起頭來，目落到不遠，那里設著一面大鼓，乃登聞鼓。

輕聲道：“敲登聞鼓，狀告天子。”

岑史瞳孔猛地一。

——

乾清宮。

“陛下，史大人還在午門那兒跪著呢！周圍圍了不百姓，您說這如何是好？”福公公神愁苦，“岑史本就一把年紀，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在外頭跪出什麼病，到時候恐怕不好收場……”

崇明帝急的在殿走來走去，聞言冷冷一拂袖：“他愿意跪就讓他跪！”他怒笑一聲，咬著牙道，“朕平日里就是太縱著這些老臣，竟然威脅到朕面前來了，簡直豈有此理！”

他早就夠了這種日子。

明明他才是皇帝，卻要制于人，做個決定大臣們還要以死相，他們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嗎？

福公公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正值這時，沉悶的聲音約傳來，崇明帝眉頭皺：“什麼聲音？”

福公公側耳傾聽，也一臉莫名。

沒一會兒，侍神慌張地跑了進來：“陛下，容夫人敲了登聞鼓，說要……說要狀告當今天子，也就是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