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得到消息時眼底掠過一抹詫異。

“林甫之逃獄謀反，顧凜奉旨領兵出征？”

前者他倒是并不意外，可后者……

領兵的不該是淮山侯麼？

他神猛地沉了沉，眉頭蹙：“顧凜帶了多人？”

風止如實道：“三萬吧。”他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擔心的，“聽說林甫之那邊只有一萬多人，這場仗閉著眼睛打也能打贏吧？”

容玠臉上云布，橫了他一眼：“你知道林甫之為什麼不選擇繁華富饒的南方，而是選擇占據荒涼貧瘠的漠城麼？”

軍需耗費極大，他若有心想反，選擇一個富饒的城市作為據地，源源不斷提供資，顯然會有更多優勢。

風止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難道不是因為主子您現下在南方？”

“蠢貨。”容玠冷冷睨了他一眼，眼瞳漆黑而亮，“因為漠城靠近北梁，乃邊關最重要的防線之一。”

他知道，這場仗必敗無疑。

風止沒聽懂，自顧自的嘀咕：“這和北梁又有什麼關系？”腦子里豁然閃過什麼，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您是說……”

容玠狹長的眼尾輕輕瞇起，眼底躍著危險莫測的，嗓音冷冽：“準備一下，即刻啟程回京。”

＊

此時的宋窈還不知道容玠那邊的況，前后寄去的幾封書信都沒有收到回信，短暫的疑他是不是太忙沒時間看后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后。

早在十日前，顧凜就已經到了漠城臨近的一座城駐扎下來。

就在前幾日，兩方已經戰，不出意外這兩日就會有結果傳回來。

與此同時，崇明帝不知從哪兒搜集來一些早些年宋太傅和林甫之互通書

信的證據，說是兩方早有勾結，要治宋家的罪。

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甫之早年的名聲還算不錯，宋太傅與其關系不說好，但也并非水火不容，逮著這一兩封書信作為證據實在荒謬！

宋家即將面臨抄家，如今已是門庭冷落，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最多明日，抄家的圣旨就會下來。”

宋窈一顆心沉谷底：“不能再等了。”

太后那邊還沒個準信，可若繼續等下去，宋家就真完了！

宋窈眼神明滅起伏，暗暗下定了決心。

就在這時，盈星匆忙從外面回來，臉上帶著罕見的凝重：“夫人，出事了！”

宋窈眉頭一蹙：“可是宋太傅那邊出了事？”

盈星搖了搖頭：“是顧凜。”語氣遲疑，“這一仗，敗了。”

宋窈瞳孔微，詫異出聲：“怎麼會就這樣敗了？”

三萬人打一萬人，不說穩贏，再不濟也能堅持上一些時日，可這才短短兩日功夫，竟然就這樣敗了？

盈星有自己的渠道，消息要靈通許多，當即一一道來：“本來這場仗是能贏的，一開始也的確是我軍占上風，眼看著要攻破城門，可打到一半的時候……北梁的軍隊來了。”

宋窈呼吸一窒。

腦子里瞬間明白過來，林甫之竟然打的這樣的主意，和北梁里應外合，沆瀣一氣

，他這已經不是謀反，而是通敵叛國！

他瘋了？！

盈星帶回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北梁來了十萬大軍，顧凜帶領的軍隊被包圍，節節敗退，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被困在鳴關。”

——

“陛下，林甫之通敵叛國，實乃罪不容誅！可如今要的是盡快派兵支援顧將軍，扭轉局勢啊！”

“支援？”崇明帝咬牙冷笑，抬手將案前的奏折通通拂落在地，“吃了敗仗，三萬兵馬折損過半，朕沒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都是好的！北梁兵力強盛，如何能與其正面相對？”

崇明帝此時也慌得不行，好端端的北梁怎麼會摻和進來？

他對這個強盛的鄰國畏懼深重，連正面鋒的底氣都沒有。

一眾朝臣聽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可若不派兵支援，難不就眼睜睜看著那些被困的將士送死嗎？”

崇明帝臉不佳：“若是派了兵，這和正面與北梁宣戰有何區別？我們才經歷了瘟疫，水患，正是國庫空虛之時，哪有力和北梁開戰？”

他想的簡單，區區一個漠城，不要也罷。

可真和北梁宣戰，大齊不敵，對方直盛京，那他這個皇帝豈不是做到頭了？

他想做皇帝，可沒想過要當亡國之君！

饒是眾朝臣早就清楚他不是什麼明君的料，此時也被這番荒唐可笑的言論驚得啞口無言。

人家北梁都已經打到自家地盤了，他以為只要避其鋒芒就能相安無事嗎？

這只會壯大他們的野心和胃口！

  一些只會趨炎附勢的臣子眼珠轉了轉，當即拍起了馬屁：“陛下所言甚是！我朝國庫空虛，正是休養生息之際，著實不宜開戰。”

“還是陛下英明！”

“放屁！”岑史忍不住破口大罵，神憤慨上前一步跪下，“陛下，北梁狼子野心，此番與林甫之勾結，恐怕圖謀不小！若不以武力震懾，這和養虎為患引狼室有什麼區別？臣懇請陛下立即派兵增援！”

崇明帝眼神驟冷，上卻道：“史大人到底年事已高，不通曉領兵打仗之道，朕意已決，不必再說！”

“陛下……”岑史猝然瞪大了眼，氣一陣上涌，竟然生生氣暈了過去。

眾人見狀一驚，忙圍攏了過來。

“岑史！”

“快快快，請太醫！”

……

——

“什麼，陛下不同意派兵增援？”

得知消息的宋窈同樣不敢置信。

皇帝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他難不還真想眼睜睜看著北梁人打進來？

很快意識到自己誤會崇明帝了，他是單純沒腦子！

“可不是嗎？”盈星不忿，“岑史好言相勸，卻被氣暈了過去，沒見過當皇帝這麼慫的。”

人家還沒打過來呢，就已經是這副態度，若是真的打了進來，還不得迫不及待把江山拱手相讓？

能看著自己的子民難置若罔聞，還真是冷到了一定程度。

宋窈眼眸暗了暗：“將這件事宣揚出去，咱們的機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