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街口停下，霜降扶著宋窈下了車。

還沒走正街，就瞧見角落里幾個瘦的皮包骨頭的乞丐為了爭搶一個饅頭爭的頭破流。

周圍的人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甚至都沒有人停下來往這里多看一眼。

霜降四下環顧保持著警惕，低了聲音道：“往常到這邊來，也沒看到這麼多乞丐，看來這世道是真的變了。”

驚羽則擰了擰眉神費解：“不是說府有開放免費的粥棚麼？怎麼還是有這麼多人肚子？”

宋窈搖了搖頭：“救急不救窮，隨著難民的不斷增多，府分到每個人手里的糧食恐怕也并不足以飽腹。”

突然，角落里傳來一聲哭嚎：“你們別打我爺爺！我把吃的都給你們！”

幾人定睛看去，年邁的老者被一群難民按在地上捶打，而一旁的小孩兒哭的滿臉是淚，不顧地撲上去阻攔，奈何板實在瘦弱，輕而易舉地就被推開。

驚羽眼里燃起怒火：“太過分了！連老人孩子都欺負，簡直豈有此理！”

他說著，迅速沖上前不費吹灰之力撂倒了那幾個人，一邊拍著手怒目而視：“只有廢才會欺負老人孩子，下次再讓我看到，小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群乞丐也是欺怕的主，見自己不是驚羽的對手，頓時一哄而散。

驚羽把老人從地上扶了起來：“老人家，您沒事吧？”

“謝謝，謝謝好心人！”老人家第一時間查看了下孫子有沒有傷，朝著驚羽恩戴德地彎腰道謝。

驚羽朝他指了指宋窈的方向：“那是我們家夫人。”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瘦骨嶙峋的老人小孩，宋窈難免了惻之心，吩咐一旁的護衛：“去買幾個包子來。”

老人對著宋窈又是好一陣道謝，那小孩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一雙眼睛卻漆黑水潤，只是看著有些怯生：“謝謝夫人。”

彎了彎，態度平易近人：“老人家，您是從哪里來的？”

因為行不便，小孩兒小心翼翼扶著老人在臺階上坐下，他深邃滄桑的眼睛有些潤：“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聽過雍州梧桐縣？老漢是從那里逃難來的，我們整個村子都被淹了，我和我的小孫子巧在山上放牛，這才僥幸逃了出來，撿回了一條命。”

他抹了把眼角，聲音沉痛，“莊稼土地被淹完就算了，有些人連命都沒了，尸都找不著。”

宋窈眸微，神容：“水患這樣嚴重，地方府沒有開倉賑災麼？”

老人眼里閃過深惡痛絕，口劇烈起伏兩下：“那些當的哪里會管我們的死活！他們只管自己肚子里有沒有油水！”

因為憤怒悲痛，他的嗓音微微發著，“明澤堤那麼大的一個堤壩，說垮就垮，可想而知養活了多蛀蟲！我們一直等著府給一個代，可等了整整幾天幾夜，府也沒有派人來施救！甚至出面安的人都沒有！”

宋窈眼神微震：“明澤堤垮了？”

記得沒錯，明澤堤就是容玠參與的那樁查出有人挪用公款，工減料的案子。

事

后他還讓工部的人重新加固，沒想到還是垮了。

這麼大的事，盛京竟沒有半點風聲，何等荒唐！

老人冷笑一聲，眼神悲憤又無奈：“早在兩個月前就垮了，下面怕擔責故意瞞不報，我們遲遲沒有等到朝廷派來人賑災，不得已這才離開家鄉。”

宋窈心中百集，讓護衛將買來的包子分給老人。

看著遞到面前來的包子，老人眼眶紅了，他舍不得吃，全著小孫子。

小孩直咽口水，卻很懂事地喂他：“爺爺先吃。”

宋窈眉尖微蹙：“吃吧，您不在這兒吃待會兒也會被人搶的。”

老人看了看四周，果然有幾個眼紅的流民虎視眈眈著，只是礙于宋窈邊不人鎮著，才不敢上前明搶。

他頓時不再猶豫。

宋窈想起什麼，試探地問道：“對了，我想問一下，您來的一路上，有沒有見到突發惡疾暴斃的人……”

瘟疫初期，人們不一定知道這是什麼病，也可能當做尋常小病對待。

老人一愣，正要答話，一陣爭吵聲打斷了這邊的談話。

“大爺，您行行好賞口吃的吧！”

原來有流民盯上了路過的車駕，大膽地攔在路中間討食。

這種況在這幾天并不見，甚至他們來的路上也遇到過，不過人還沒靠近驚羽拔出劍來，嚇得讓人不敢靠近。

簾子被開，出一張年輕的臉，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看馬車應該是出不錯，只是此時眉頭不耐地皺著，戾氣橫生：“哪兒來的乞丐敢擋本公子的道？”

他看到馬車前的流民，臉上流出厭惡之：“原來是你們這群乞丐！早就聽說盛京城里來了一群外鄉人，鬧的是城中烏七八糟，既然你不長眼地攔在本公子車駕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給我打！”

這位想來平素也是囂張跋扈的主，尋常人縱使心中不耐，讓人趕走了便是，他一上來便讓家丁們將人按在地上打。

那乞丐沒料到自己招惹了一個如此兇悍的人，兒無力反擊，蜷著子倒在地上，面痛苦。

那公子居高臨下瞧著這一幕，面嘲諷。

旁邊圍觀的百姓估計也是怨憤已久，漠然觀著，并不手。

驚羽皺了皺眉：“這樣下去會打死人的吧？”

宋窈瞧著地上那乞丐的表似乎有些不對勁，心里暗道不好：“你上去……”

話還沒說完，只見那乞丐吐了口，歪頭癱在地上不了。

“……”

那公子皺了皺眉，輕嗤一聲：“還裝死，怎麼，想訛本公子一筆是吧？”

小廝上前察看，神頓時一變：“公子，不是裝的，好像……真沒氣了。”

人群在短暫的寂靜后，頓時炸開了鍋。

“死……死人了！”

“他們打死人了！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了！”

一群流民沖了出來，見狀雙眼赤紅：“他們本不把我們當人看，橫豎都是死，跟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