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見宋窈愣住，有些疑地皺了皺眉：“怎麼，可是有哪里不妥？”

宋窈倏地回神，勉強扯出一抹笑：“并無，只是，只是我從未見到這麼大的，一時有些震撼。”

沈夫人倒覺得子直來直往，掩著笑出了聲：“你這丫頭真有意思，說起來，我有個侄倒和你一般年紀！”

宋窈心想，這個侄八就是宋青苒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以這種方式相遇了，看來還是逃不過劇。

“聽夫人的意思，也快要回盛京了？”

沈夫人笑著頷首：“我帶兒子回鄉，本就是來看看我這個不的弟弟，如今是該回去了。”

宋窈心想，幸好沒打算去盛京。

一是考慮到容玠將來高中狀元，會留在盛京任職，想找如探囊取，簡直是送死。

二則是顧及到的世，在沒有足夠把握和對方對上之前，暴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無疑是件很危險的事。

宋窈告別了依依不舍的沈夫人，出了府。

事準備的差不多，該了。

無意識了沒有毫異樣的小腹，眉尖淺淺蹙起，很難想象，這里竟然孕育著一個生命。

算起來，今日是容玠參加考試的第七天了，得抓時間。

＊

貢院，監考在一間間號舍外來回巡視。

時而眉頭擰臉凝重，時而微笑頷首神欣。

“老胡，今年可有瞧見什麼好苗子？”

胡監考循聲去，柳監考笑瞇瞇朝他走來，一邊了酸痛的腰，一邊抱怨：“要我說，這麼熱的天，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胡監考皺著眉呵斥：“站沒個站樣，讓考生看見

了像什麼話？”

柳監考撇了撇，這老頑固這張真是討厭，難怪和他一起被發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監考，考生都忙著答卷呢，哪有功夫瞅他？

卻見胡監考面緩和下來，“今年倒的確有幾個好苗子。”

柳監考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這老家伙出翰林，要求嚴格，能得他眼的考生可不多！

他急忙追問，“在哪兒呢在哪兒呢？指給我看看！”

“喏，那邊，瞧見沒，模樣最出挑的那個。”

柳監考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年穿著樸素的長衫，卻難得有一岳峙淵渟般的氣質，是文人最喜歡的那種風骨峭峻，一舉一猶如畫卷。

他低著頭專注于手下的答卷，下筆不曾有毫停滯，其他考生都有或多或皺眉撓頭咬筆的小作，他卻坐的端正筆直，面上也是一派風輕云淡，看不出毫難。

仿佛他的不是考場，而是自家后院。

看慣了愁眉苦臉，乍一看到這樣一個閑適從容的考生，如同炎炎烈日里的一抹清涼，讓人瞬間眼前一亮！

柳監考當即跑上前去近距離觀察。

面前落下一道影，容玠頭也未抬，落筆的作沒有毫停滯。

一般考生看到考無故在自己面前停下，多都會有些張，怕自己答的不好，容玠卻全無這樣的擔憂，他看不出來半分張局促，像是直接無視了周圍的一切。

甚至給人一種錯覺，哪怕這會兒天塌下來，都阻止不了他把這份考卷給答完。

本場考試容是經史時務策，容玠正在寫策論。

柳監考先看了看他的卷面，干凈整潔，沒有毫墨點，他眼前一亮，心中暗暗贊了一句——

好字！

鐵畫銀鉤，力紙背，可見風骨！

他再仔細看了看他答的容，神漸漸凝重起來。

考卷一發下來，他便和胡監考討論過，這次的策論題目對考生來說有些超綱。

題目只有四個字，浮費彌廣。①

大意是，財政支出越來越多，越來越廣，應當如何解決？

為什麼說超綱？

對這些還未見過世面，沒驗過民生的考生來說，答的再多也只是紙上談兵，很難從百姓、國家的實際況出發，提出真正有建設的意見。

而這位考生卻考慮的相當全面，提出的意見值得令人深思，有些層次甚至他都未曾想過！

只是有些想法太過冒險激進，實施起來困難很大。

柳監考深深地看了眼容玠，屁顛屁顛跑回胡監考邊，對方看了他一眼：“如何？”

柳監考嘆息一聲：“字就不說了，我看他那文章，才思俊逸，落筆生花！他提的那些觀點，怕是混跡場多年的老油條都不一定能夠考慮到，假以時日，你我估計要多一個同僚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胡監考嚴肅的神也忍不住緩和：“的確是個好苗子，且看看他能走多遠吧！”

翰林院那位，他的頂頭上司可

是個相當固執守舊的人，他看那考生思想激進，行事頗為大膽，此等格怕是不了那位的眼。

——

最后一場考試終于結束，考生依次出了貢院，門口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這次的考題也太難了！尤其是最后一場策論題，我都沒寫完！怕是又要等上三年了！”

“不就是三年嘛，從頭再來就是了！這位兄弟何必愁眉苦臉？”

“你懂什麼！我今年都四十七了！再過三年就五十歲了！”

“……”

“也不知道慌什麼？我連題目都沒看懂呢！誰能告訴我那題究竟是啥意思？”

“哎哎，這位仁兄，史論那道題你怎麼答的？”

……

考試結束，對答案的，哀聲連天的，神智恍惚大哭大笑的都有。

容玠將這些嘈雜的聲音扔在耳后，漠然離開人群中心。

街邊賣花的小姑娘攔在他跟前，仰著頭小心翼翼出討好的笑：“大哥哥，買串花環吧，只要兩個銅板。”

提著的籃子里，放著各種各樣手工編織的花環手串。

容玠眉頭微蹙，目冷淡：“我一個男子，買這東西做什麼？”

小姑娘在他的目下有些畏懼地了脖子，鼓起勇氣道：“可以買來送給心上人啊，會喜歡的。”

心上人？

那是什麼東西？

他挑正輕嗤，就聽這小姑娘怯生生地道：“大哥哥，你看上去一把年紀了，該不會連心上人都沒有吧？”

容玠角弧度驀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