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嫂嫂早就醒了啊。”

容玠說這話的時候，明明語調纏綿悱惻，卻莫名讓人脊背發涼。

屋里靜了片刻，緩緩有了靜，宋窈的腳步聲輕輕響起，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過了一會兒，從屋里出來，上隨意披了件外衫，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仰著臉過來，一雙眼眸清亮明凈。

容玠視線頓在上，提步緩慢走過去，角習慣帶著一笑：“嫂嫂何時醒的？”

“在你住那人的時候。”宋窈神鎮定自若，可事實上，只有自己才知道此時的心跳有多快。

容玠臉上沒有毫意外，似笑非笑瞧著：“嫂嫂認識那人？”

宋窈眼里多了幾分茫然：“不認識。”

他驀地低頭湊了過來，下意識呼吸一窒，極力克制住后退的沖，只聽他低沉玩味的嗓音在耳邊徐徐響起：“撒謊，你眼里沒有半分驚訝，是早知他會來嗎？”

的心跳了一拍，面上卻不端倪，頗為困地皺起眉：“二郎這話何意？我并非神仙，能夠料事如神，怎麼會預料到今夜有賊人會上門？再者我剛才聽你與那人打斗，想來他手應當不俗，我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得罪了這麼一個人。”

容玠漆黑的眸定定瞧著，似乎是在辨別這話的真偽，接著不疾不徐直起了子：“那看來是我誤會了，那人只是普通賊人而已，已經被我趕跑了，嫂嫂無需擔心。”

宋窈點點頭似乎信了，面疑，遲疑片刻出聲：“倒是二郎，我竟然不知你的手這樣好？”

容玠神微頓，漫不經心一笑：“時僥幸曾遇高人指點，跟著學過幾招，花拳繡，讓嫂嫂見笑了。”

宋窈心想，哪敢笑。

盛京來的暗衛在他手里都過不了三招，這也花拳繡？

“原來是這樣。”打量著容玠，突然道，“二郎為何半夜不睡覺在院子里？”

“心口悶睡不著，起來氣，沒想到這麼巧遇到了那賊子。”容玠三言兩語輕巧揭過，心口作痛，他眉頭微蹙，無意識了一下。

“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喝點藥。”宋窈神自然，嗓音在夜里分外和，“時候不早，二郎早些歇息吧。”

容玠凝視著，緩緩扯：“嫂嫂也是。”

兩人各自回了屋。

門一關上，宋窈的表漸漸沉了下來，眉心微斂。

還是有哪里不對。

容玠自小拜師學藝這件事原著倒是提過一兩句，他生下來底子就弱，又被容家老婦三天兩頭磋磨，幾次命懸一線。

后來偶遇避世高人，見他很有天賦，便主收他為徒教他習武強健，若非如此，容玠怕是不能平安長大。

況且那夜在金府的時候他也使過幾招，這沒什麼可懷疑的。

真正令起疑的是，他是如何一眼便得知那男子是暗衛的？

正常人恐怕都不會往這個方向聯想吧？就連也是在那人盯上宋香菱后才有了一些猜測。

容玠再天資聰穎，這會兒也只是個普通書生，他哪里來

的這樣敏銳的直覺？

還有他半夜不睡出現在院子里，未免也過于巧合了些。

好歹和容玠相了些時日，對他還算有些了解，容玠子不好，作息極為規律，子時必定睡，從未出現過半夜睡不著的況。

而且不知為何，那剛剛心口的作莫名令很是在意。

他這人向來極其能忍，能讓他有片刻失態，應當不是他口中的“口悶”那麼簡單。

說起來，他自從那夜醒過來就變得不對勁，可敢肯定，那人的的確確是容玠不錯，并不存在換了芯子的可能。

腦海里驀地劃過一個念頭，宋窈震驚地捂住了，如遭雷擊——

如果容玠重生了呢？

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可這也最能解釋得通他為什麼一夜之間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都能穿書，容玠為什麼不能重生呢？

而且記得很清楚，當了丞相后的容玠患有嚴重的心疾，每每發作疼痛難忍，勢必要見才能平息。

宋窈形晃了晃，勉強扶住了墻穩住，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難怪，難怪容玠對的態度會是那樣撲朔迷離。

試問為丞相的容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和最厭惡的嫂嫂攪合到了一起，會如何做想？

宋窈心如死灰閉眼。

大概想殺了的心都有吧。

＊

天已大亮，宋窈在房間里遲遲不肯出去。

知道歸知道，可讓跟未來相正面打

道，多有點強人所難。

之前愿意討好年容玠，是因為他還沒有日后那樣瘋批，到底還是個年，肯定比未來好糊弄。

如今瘋批就在眼前，想結他的人，墳頭草都有幾丈高了，宋窈不覺得自己會是那個例外。

可躲著不想見人，卻架不住對方主找上門來。

門被敲響兩聲，宋窈如同驚弓之鳥嚇了一跳，只聽容玠的聲音慢悠悠響起：“嫂嫂還沒起嗎？你娘家來人了。”

宋窈不得不著頭皮去開門，極力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今日睡過了頭，外面誰來了？”

容玠淡淡“哦”了一聲，沉思片刻：“似乎是嫂嫂的爹，說是……宋香菱死了。”

他角一彎，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

宋窈：“……”

默了默，下意識道：“死了找我干嘛？”

又不是開殯儀館的。

“可能，是讓嫂嫂前去吊唁吧？”他角彎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好歹是姐妹，不得送對方最后一程？”

宋窈出了門，看見皮黝黑的漢子站在門口，宋有眼神復雜地看了眼，不待發問便主道：“香菱今早被人發現淹死在河里，說是失足落水，你好歹是堂姐，也該回去看看。”

竟是溺死的？

正要說話，容玠已經先一步出聲：“好啊，我陪嫂嫂去一趟吧。”

宋窈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只覺頭皮發麻，他湊什麼熱鬧？

宋有看向容玠的眼神則閃過一抹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