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上下一鍋粥。

先是癱了的金夫人，后又是被抬上來已經不人形的金銘軒，金夫人子不能，但眼珠還能轉，看到自己的兒子變這副慘樣頓時目眥裂，歪著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啊啊唔！”

金老爺也是驚怒加，原本麻木的眼神充斥著震驚和憤怒：“你們竟然這般對待我兒！”

見此一幕，譚縣令眉頭皺，不耐呵斥：“閉，你一介待罪之，這里焉有你說話的份？”他看向旁邊的差，“怎麼回事？”

他的人他最清楚不過，沒有他的命令，絕不可能無故傷人。

差也是一臉驚駭，臉微微發白：“大人，卑職去拿人的時候金銘軒就已了這副模樣，想來是平日得罪多了人，府里遭了橫禍，要追查嗎？”

譚縣令腦子里驀然閃過一張冷靜淡漠的臉，那年即使在和他談論那樣駭人聽聞的事時也是云淡風輕的，仿佛勝券在握。

這等氣度，便是浸場多年的老狐貍怕是都塵莫及。

金家販賣私鹽這件事，他為縣令都沒有聽到半點風聲，那年又是如何得知的？

宋窈那小叔子，確實不是池中，他看得出來，他天生就是吃家糧的，假以時日，恐怕他見了對方都要低頭。

只是此等年紀便有這般手段，卻也委實有些狠辣了。

他在心里嘆息，罷了，就當是提前賣給他一個面子。

譚縣令搖頭，神平靜：“不必，左右都是待罪之，將金家上下全部押大牢，待本審問過后發落。”

一時之間，哭泣求饒聲四起。

被這靜吵醒的百姓們躲在自家門口看熱鬧，在看到平日里拿鼻孔看人的金家人狼狽地被差押出來時忍不

住唏噓。

昨日還是花團錦簇的金家，今日便轉瞬傾覆，不得不讓人嘆一句世事無常。

真是應了那句——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不過更多的還是拍手稱快！

＊

容玠帶著宋窈來到一家醫館門口，急促的拍門聲生生將人大夫從睡夢中擾醒：“誰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

大夫在看到門口的人時啞了聲，這一對男相貌均是出挑，只是子垂著頭面緋紅，一看就不對勁。

而男子，面無波瀾，眉眼卻無端著幾分冷淡的殺伐之氣，更別說他袍角星星點點還沾了。

大夫瞬間啞了火，客客氣氣兩人請了進來。

待大夫診過脈后，凝重的神變了諱莫如深，容玠耐心告罄，冷聲詢問：“如何，可能治？”

大夫清了清嗓子：“小夫人這是中了相思散，一種烈藥，無藥可解，最簡單直接的法子就是……”他老臉一紅，朝著容玠眉弄眼，示意你懂的。

大夫是真的不能理解，這法子不就擺在眼前，干嘛非要把他從睡夢中醒？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沒有公德心。

容玠沉沉地盯著他，猛地起，大夫嚇了一跳，下意識子后仰，就聽他冷淡啟：“庸醫。”

大夫：“……？”

你可

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職業！

他氣的吹胡子瞪眼，正要罵出聲，那年輕人已經抱著人大步出了醫館。

大夫盯著空的門口許久，咬了咬牙：“這什麼事兒啊！”

——

容玠在夜里疾行，他覺懷里的人像是一團火。

宋窈無意識地在他懷里拱，里發出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語，攥的拳頭掌心是斑駁的印，是努力為了維持清醒掐出來的。

容玠眸微深，嗓音略沉：“宋窈，松開。”

宋窈睜著渙散的眼眸著他，水霧迷蒙的眼睛著茫然和委屈，嗓音很輕，前所未有的迷茫：“二郎，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薄抿，神冷冽：“有我在，不會讓你死。”

宋窈搖搖頭，覺自己仿佛置銅爐，渾上下都在被烈焰焚燒，而容玠的懷抱卻是冷的。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沒往他上撲。

那滋味太難熬了，恐懼這樣不控制的自己。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容玠是不可能為奉上清白的，更不愿看到自己失去理智癡癡糾纏他的丑態。

宋窈重重咬了咬舌尖，嘗到了的味道，了口氣，嚨里都帶著腥甜：“你放我下來吧。”

“還沒到地方。”容玠語氣平靜。

宋窈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可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只能艱難地代著：“如果一會兒我做出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舉，你就把我打暈，不必有所顧忌

……”

容玠聞言眼皮微，垂眼看。

這子當真是他見過心最堅韌的人，即便到了現在，都克制著自己沒太失態，若不是容玠發覺的子抖，當真要以為的況沒那麼嚴重。

當時他闖進金府時，也是這樣，面不改剛剜了金銘軒的眼睛，角在笑，眼里卻著破釜沉舟的狠戾。

有時候，他覺得跟自己很像，看似沒有棱角，實則骨子里都著狠勁兒，只是宋窈沒他那麼瘋。

不過到底是不同的，子的軀讓他有片刻失神，不過轉眼又恢復了冷靜鎮定。

他停下腳步，淡淡出聲：“到了。”

宋窈艱難地抬眼，面前是一片湖泊，皎白月靜謐地灑在湖面，微風輕輕一拂，泛起細碎的魚鱗般的漣漪。

風清月明，應是一副不勝收的景象。

不解地皺眉，啞著聲問：“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下一秒，得到了答案。

因為容玠把扔進了湖里。

“噗通——”

被湖水包圍的那一刻，宋窈的腦子是懵的。

因為猝不及防，嗆了好幾口水，止不住地嗆咳起來。

雖已夏，深夜的湖水依舊是冰冷的，得益于這無孔不的冰冷，宋窈的神智恢復了幾分清明，聽到容玠冷淡的聲音從岸上傳來：

“你先在水里冷靜冷靜。”

宋窈：“……”

那語氣，活像是自己下一秒就要玷污他的清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