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楊欽的做法正合宋窈心意。

他為了罪，把責任都推給金銘軒，將自己塑造一個為了錢財“不得已”替人辦事的無辜角。

那麼為了以后不被金家報復，他在接下來的審訊里一定會不余力攀咬金銘軒，讓對方再也翻不了！

盡管宋窈覺得，金銘軒沒那麼容易倒臺，只要他背后的金家不倒，想給他定罪很難。

不過狗咬狗的戲碼，倒是樂見其。

楊欽的話如同一滴水濺沸騰的油鍋，又是一片唏噓聲響起。

許是他之前的表現還算配合，不人還真信了他的說辭，把仇恨都拉到金銘軒頭上。

“肅靜！”譚縣令眉頭皺，不得已再次出聲維持秩序，“傳金銘軒上堂！”

過了一會兒工夫，金銘軒大搖大擺地進了衙門，提前得了消息的他這會兒并不見慌張，出衙門跟自己家一樣。

周圍的百姓在他經過時發出此起彼伏的聲討唾罵，被金銘軒的仆從驅趕推搡：“去去去！你們這些賤民，誰給你們的膽子議論我們家爺的？小心回頭找你們算賬！”

礙于那些囂張跋扈的仆從，人群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畢竟大家只是普通的百姓，很有人有那個膽量和金家。

金銘軒得意地勾了勾，毒蛇一般狠的眼神在宋窈和楊欽上狠狠刮過，這兩人能聯手的確讓他很是意外。

不過他們以為上衙門來告狀就能扳倒他，是不是太天真了？

金銘軒收回目，心里琢磨著事后怎麼折磨這兩人，一掀袍懶洋洋跪在地上：“草民金銘軒，見過大人。”

譚縣令瞧著他那吊兒郎當沒正

形的樣子，心里有些不悅，不過金家是清水縣納稅大戶，便是他也要給三分薄面，他生生忍住呵斥的沖，繃著一張臉：“金銘軒，本問你，你可知本為何要傳喚你？”

金銘軒眼神故作訝異：“草民也正好奇呢，大人，不知草民究竟犯了何事，竟要這麼大的陣仗？”

譚縣令眉頭擰，疑心他是故意裝傻：“你旁邊的這位子，也就是容宋氏，指控你和金銘軒聯手陷害同窗容玠作弊，而楊欽也已經認罪，說是你指使，本問你，可有此事？”

金銘軒眼神沉一瞬，面上卻一副震驚的表，連忙伏地大呼：“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平時雖頑劣了些，卻也知道輕重，豈會做出此等不仁不義的舉！”

他的表著虛偽的浮夸，任誰都知道他在說謊，可又偏偏拿他沒辦法。

楊欽心里不由有些焦急，再看宋窈神冷漠，冷眼旁觀不打算出聲的模樣，一時竟猜不在想什麼。

“是嗎？”譚縣令并不信他的說辭，“可是據楊欽的口供，你在書院時便看不慣容玠，甚至屢屢帶頭欺凌他，可有此事？”

金銘軒臉微變，滿不在意道：“回大人，這些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便是親兄弟還會有些小呢，更何況同窗，只是些小打小鬧而已。”

他聳了聳肩，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角，“您有所不知，我這位同窗子向來孤僻，獨來獨往，我也是為

了幫他更快融集。”

明明是欺凌的行為，經他里說出來，卻仿佛是為了對方好一樣，虛偽的令人作嘔。

宋窈眼眸發冷，突然開口：“大人，我有幾句話想問問金銘軒。”

譚縣令允了：“可以。”

金銘軒饒有興致地看過來。

宋窈這會兒的姿態不可謂不狼狽，素衫被沁上，瞧上去目驚心，臉也白的不像話，看上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但的腰依舊是筆直的，仿佛永遠折不斷脊梁。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容玠。

容玠，他究竟有什麼好的？

金銘軒眼神染上郁。

宋窈角勾起譏誚的弧度：“我想問，金公子適才說小打小鬧，請問將我家二郎推搡至腦袋磕在假山石上，命懸一線，至今昏迷不醒，這也小打小鬧嗎？”

的語氣平靜，目卻堪稱犀利。

金銘軒角弧度僵了僵，不自然地扯了扯：“那只是意外罷了，同窗之間難免發生口角，磕磕絆絆也是正常。”

宋窈點點頭，似乎接了這個說辭：“金公子說是意外，那麼我再請問，在意外發生之后，金公子有到過我家問候過二郎一句嗎？”

金銘軒啞然：“……”

也不等他回答，問的聲音再度響起，“金公子有在事后向我家表示過歉意，哪怕一句道歉嗎？”

“……”

自然是沒有的。

別說道歉，金銘軒

不覺得這是什麼事。

他做過的質比這還惡劣的事多了去了，容玠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兒，哪里配他親自道歉？

“金公子答不出來，我來替你回答吧，沒有。”宋窈嘲諷地輕笑一聲，“因為尋常百姓的命在你金家小爺眼里不值一提，哪怕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多看一眼，反正你金家有的是錢能夠擺平，我說的對嗎？”

金銘軒臉鐵青，眼神變化莫測。

就連人群里的金老爺臉也變了變。

宋窈說的話正是他們心的真實想法，不過這種事不會有人蠢到說出來，而選擇把淋淋的真相撕給人看。

在這公堂之上，在無數百姓眼皮子底下！

堂外的百姓瞬間和宋窈共，他們又何嘗不是這些富貴人家魚宰割的對象？他們的命是不是在對方眼里同樣不值一提呢？

譚縣令心大，他做這個縣令最初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庇護一方百姓嗎？

金老爺瞇了瞇眼權衡再三，迅速出聲，態度擺的很低，語氣堪稱誠懇：“容夫人，這件事確實是我們金家做的不地道，您看您想要什麼補償？我們都可以商量。”

宋窈看了眼說話的人，是個著華貴，面相明的中年男子，和金銘軒有三分相似，瞬間猜出了來人份，角輕輕勾起：“金老爺，有些事發生了是無法彌補的，如果我說，我也把金公子推到石頭上撞一撞，最好撞的只剩一口氣，事后再賠償一番，您可同意？”

在對方沉下來的目中，緩慢吐字：

“我不要賠償，我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