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聞鼓響,必有冤。
街上的百姓聞聲驚訝地湊攏來,在發現擂鼓的是個年輕子后,震驚更是達到了巔峰。
衙役在旁邊急的原地打轉。
宋窈旁若無人,一下又一下擂著鼓。
手腕纖細,那重重的鼓槌在手里擂,仿佛下一秒那腕子就要折斷,的神卻沒有半分搖,眼神堅毅。
鼓聲沉悶有力,一聲聲,仿佛重重敲在人心上。
衙門里,原本坐著的譚縣令也瞬間站起來,驚疑不定地著門外,眉頭皺:“堂外何人擊鼓鳴冤?”
唐師爺眼皮子跳了跳。
律法有令,擊鼓鳴冤,先杖四十。
四十板子,普通人挨下來得去半條命!
所以若非有重大冤屈無申冤,本不會有人去敲這登聞鼓。
更別說,自打譚縣令上任以來,為勤懇,政績清明,不會出現百姓有冤屈無申訴的況,所以這登聞鼓,已經有十幾年未曾響過。
衙役匆匆忙忙跑進來回話:“大人,擊鼓的是那位要為小叔子申冤的小娘子!”
不妙的預了真,唐師爺心里一沉。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婦人竟然敢去敲那登聞鼓!那可是四十大板,不要命了?
聽到擊鼓的是一介子,譚縣令神震驚,心頭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想。
一個子,竟有擊鼓鳴冤的魄力,這和他想象中胡攪蠻纏蠻不講理的村婦似乎不太一樣,難不真是了什麼冤屈?
“把人帶上來。”譚縣令沉著眸坐回椅子上,驚堂木在桌上一拍,“升堂。”
唐師爺眸中晦暗不明,也沒關系,那婦人不一定能挨的過四十板子還保持清醒。
四十板子,別說一個人,連一個健
康的年男子都不一定得住!
在一片“威武”聲中,宋窈被帶了上來。
譚縣令的眼里再度閃過驚詫。
他為幾十載,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
宋窈的形象和他想象中的潑婦大相徑庭,穿著麻布,容貌氣度卻仿佛大家閨秀。
更別說眼神清明,讓人見了便心生好,絕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
譚縣令心里的天平不由自主傾斜,待宋窈跪在地上,沉出聲:“堂下跪的是何人?”
宋窈態度不卑不:“回大人,民婦乃柳樹村容家長媳宋窈。”
“容宋氏。”譚縣令眼神復雜,“你可知,擊鼓鳴冤先杖四十的規矩?”
平靜點頭:“民婦知道。”
見如此鎮定,譚縣令心中更為復雜,抬了抬手:“既是如此,那便按規矩來吧。”
律令如此,他也沒有辦法。
堂外圍觀的百姓見到這一幕,紛紛出不忍的表——
“真打啊?哎喲,那小夫人瞧著弱不風的,四十板子下來還有命在嗎?”
“當然是真打啊,那朝廷律令又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早知如此,何必非要敲這登聞鼓呢!”
……
龍二神復雜,他沒想到宋窈還真說到做到,他再一次認識到,這人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對容玠那小子
倒是好,為了洗刷他的冤屈甚至不惜擊鼓鳴冤。
楊欽表也有些一言難盡,沒人比他更清楚四十板子的痛楚,當初挨完他可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才能下床!
他一個男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宋窈一個子,打完四十板子還有沒有命在都難說。
宋窈神平靜地趴在椅子上,將手帕咬在里,抬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唐師爺皺了皺眉,抬起手來:“打!”
縱然衙役們心有不忍,可板子還是落了下去。
衙門打人的廷杖上黑下紅,黑的部分是子,握在衙役手里,紅的部分則是略寬一些的板子,用來打人,重量并不輕,板子高高揚起又落下,落在人的上也格外疼。
一板子落下來,發出沉悶的聲響。
宋窈肩膀驟然繃,咬著帕子,額角青筋迸起。
比想象的還要疼。
沒等緩過來,又一板子已經落了下來。
疼痛還沒蔓延開,又覆上新的疼痛。
六六語氣急切:【宿主,我這里除了麻醉劑沒有能幫你屏蔽痛的藥!】
宋窈脖子上的青筋若若現,一滴冷汗從額角落,艱難出聲:“不能用麻醉,我得維持清醒。有沒有什麼藥能讓我挨完板子依舊保持清醒的狀態?”
這疼痛比預估的還要強烈,懷疑撐不到結束就會痛暈過去。
要是暈了過去,那這板子不是白挨了?
六六的聲音聽上去快哭了:【有是有,可這樣你會很疼的……】
“沒關系,來吧。”
宋窈額角滲出細的冷汗,臉上也幾乎沒什麼,拳頭攥,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掐出了道道痕。
包括腰部以下的裳,已經滲出,不難想象下面的慘狀,然而除了發出一兩聲悶哼,自始至終嚨里也沒有溢出一聲慘。
倒是氣。
譚縣令不忍地垂下眼,心下慨萬千。
他見過許多行刑的人,便是男子都忍不住慘哀嚎,可面前這個看上去弱弱的小姑娘,卻能忍住一聲不吭,如何不令人嘆服?
圍觀的人更是屏息靜氣,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同,不忍,敬佩,一一出現在他們眼底。
楊欽注視著這一幕,按理來說,此時此刻他的心應該是極為痛快的,畢竟曾經發生在他上的痛苦宋窈也嘗到了,可謂是風水流轉。
然而此時,大仇得報,他卻沒有想象中暢快。
沒有慘,一聲都沒有。
要不是宋窈痛到極致微微抖的肩膀,他還以為這會兒已經暈過去了。
他想起當初自己哀嚎連天的慘相,村里打人的板子甚至不比衙門專門懲罰人的廷杖。
是那些衙役放水了?
不可能,任誰都聽得到那沉悶的響聲。
為什麼這麼能忍?
楊欽忽然覺得,他能栽在宋窈手里,一點都不冤。
四十板子結束,眾人提著的心也跟著落下來。
宋窈渾的力卸了下來,一把癱在椅子上,疲憊地闔著眼,息微弱。
周圍發出驚呼:“遭了,該不會暈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