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縣衙前已經站著幾個人。
衙役打著呵欠來開門,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愣了一愣,提起幾分神,他目落在最前方的子上。
只因那子模樣生得實在出挑,荊釵布站在那里,也著一獨特的氣質,衙役聲音不由自主放輕了一些:“爾等大清早站在縣衙門口,所為何事?”
宋窈抬眼,語調平靜:“報案。”
縣衙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猶豫片刻:“跟我來吧。”
他領著宋窈來到一地方,點了點下:“先寫狀紙。”
坐在椅子上的訟師見來了人,慢悠悠把紙鋪平,提起筆掃了眼宋窈:“描述一遍案吧。”
宋窈微微頷首,不疾不徐開口:“我要狀告白鶴書院學子金銘軒,聯合柳樹村楊家楊欽,誣陷我小叔子容玠在考試中作弊,害得他被書院退學,不能參加今年秋闈。”
訟師原本漫不經心的神閃過一詫異,子也不由坐直了些,擰著眉出聲:“竟有這種事?豈有此理!”
他也是讀書人出,因為不得志才來做了訟師,聽到這樣的案子很能同,義憤填膺之油然而生。
訟師飛快落筆,又問了宋窈幾細節,一篇狀紙轉眼間便已完。
衙役拿著狀紙,朝宋窈點點頭:“你且在門外稍作等候,待我將狀紙呈給縣令大人。”
訟師嫉惡如仇,聽到容玠還是個秀才,頓生惜才之心,還主安了宋窈兩句:“你放心,我們大人明察秋毫,定不會讓那等作惡之人逍遙法外,一定會還你小叔子一個清白!”
宋窈道過謝來到門口,龍二押著楊欽,聞言上前問:“如何?可還順利?”
宋窈點點頭:“還行,現下只需要等著升堂便是。”
楊欽沒想到宋窈竟還真押著他來見,眼神不敢置信:“你瘋了不?你知道金銘軒家里多有錢嗎?你敢告他,無異于以卵擊石!”
宋窈角微勾:“你有空擔心我,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己。”
……
唐師爺懶洋洋著腰走到堂前,見衙役手里拿著狀紙,有些驚訝,隨口一問:“今天這麼早就有案子了?”
衙役如實代:“是一位小娘子,要狀告金家小爺金銘軒,說他誣陷小叔子作弊。”
聽到“金銘軒”的名字,唐師爺神一頓,微微笑道:“是嗎?狀紙拿過來我看看。”
衙役沒有多想遞上了狀紙,唐師爺迅速瀏覽了一遍上面的容,眼睛輕輕瞇起,眼里閃過一道。
想到前幾日金家才給他孝敬了一筆銀子……
唐師爺收起狀紙故作不悅:“這等小事,讓他們私下調解就好了,也值得拿來勞煩大人?”
衙役迷茫地眨了眨眼:這算……小事嗎?
“可是……”
唐師爺擺擺手打斷他:“沒什麼可是的!近日案子那麼多,大人事務繁忙,哪有閑工夫來理這些蒜皮的小事?讓那子回去,自己私下調解,莫要胡攪蠻纏!”
衙役張了張幾開口,又老老實實閉上了。
唐師爺是大人的親戚,在縣令大人面前說話很有份量,而他只是個小小的衙役,人微言輕。
“是。”衙役垂著頭出了門。
譚縣令剛收拾齊整出來,他年逾四十,生得端莊持重,面相很是正氣凜然,他皺了皺眉神狐疑:“剛才我聽見好像有靜,是有案子嗎?”
唐師爺眼睛微閃,上前扶住他:“是有個婦人,說是小叔子在書院考試中作弊被發現,書院將人開除了,心里不服氣,所以跑來申冤呢!”
同一件事,從他里說出來完全是兩個極端。
譚縣令眉頭皺,他生平敬重讀書人,對這種作弊的學生很是不恥,簡直是丟讀書人的臉,聞言當即面厭惡:“書院既是將人開除了,肯定證據確鑿,這也好意思跑來申冤?”
唐師爺了八字胡,語氣嘆息:“可不是說嗎?聽說那學生從前在書院就不人待見,可見德行本就有問題。我想著這種婦人蠻不講理,到時候扯皮也麻煩,就不必拿來叨擾大人您了。”
譚縣令深以為然:“你做的是對的!”
唐師爺謙虛地笑了:“為大人分憂本就是份之責。”
……
那頭,龍二一臉不耐:“怎的去了這麼久?”
宋窈倒是很有耐心:“再等等。”
抬眼便見衙役出了衙門,眼睛一亮,不過等瞧見那衙役的臉,宋窈心里一沉。
果不其然,衙役走上前來第一句話便是——
“你們回去吧,我們大人事務繁忙,不理這種小案子,讓你們自己私下調解。”
楊欽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他是知道金家在衙門有人的,所以一開始就沒指宋窈能功報案。
龍二眼里閃過一抹錯愕,下意識看向宋窈。
宋窈神倒是平靜,只是語氣譏諷:“衙門難道不就是申冤的地方嗎?我倒是不知道,案子還分大小。”
衙役臉有些尷尬,苦口婆心道:“這位夫人,我也只是個當差的,您就別為難我了。”
宋窈來之前打聽過,這清水縣縣令的風評還算不錯,為多年理了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案子,雖說沒有十分突出的貢獻,可也未曾有過冤假錯案。
不是個貪,所以應當不會偏幫金家。
所以才會如此有把握,選擇來報。
可事實無疑給了響亮的一耳,這縣令連見都不打算見!
宋窈抬頭:“縣令大人看了那份狀紙嗎?”
衙役猶豫片刻如實道:“沒有,狀紙被我們師爺截下了。”
宋窈腦海里倏地閃過什麼。
縣令不是貪,可并不代表他手底下沒有蛀蟲。
深吸一口氣,目筆直地落向衙門門口的那只大鼓上,一步步朝前走去。
衙役意識到想做什麼,連忙擋在面前,厲聲呵斥:“擊鼓鳴冤是要挨四十大板的!你瘋了?”
龍二和楊欽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宋窈平靜抬頭:“不就是四十板子,我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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