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棗樹結果子了。”

元騎的話才剛說完，殿中已經不見岐桑的影子了。

棗樹枝繁葉茂，樹下石碑正對著的上方，掛著一顆青的棗，拇指大小，整棵樹上就結了這一顆棗。

岐桑仰頭看著：“是你嗎？”

棗子晃了兩下。

“林棗。”

它又晃了兩下。。。

快六萬年了，才結出青果，修人形還得多久？

岐桑手接了片葉子，用葉子的邊緣割破手指，然后對著指腹輕輕一吹，滴落在棗皮上，瞬間被吸食完。

他心甚好，躍上枝頭，枕臂躺下，搖著枝丫催促：“給我長快一點。”

棗子晃呀晃。

金鐘響了兩，待天暗下，岐桑才回折法神殿。進殿之前，他改了石碑上的字。

——岐桑之棗，勿。

金鐘一為一夜，天被遮，殿門前的夜明珠發著熒綠的。

守夜的仙在打盹，燈籠掉在地方，不知哪來的風將燈芯吹滅。

樹上的棗子以眼可見的速度在長大，棗皮由青變紅，樹葉搖晃了幾下，忽然銀一閃，貌的子從樹中掉落下來，長發鋪在雪白的后背，赤腳踩在地上，抬手摘一片葉，幻作裳，披在上。

子探頭了殿門，時晝在門口守夜，旋一轉，影消失。樹上的葉子掉落數片，朝著不同的方向飄去。

“岐桑哥哥。”

“岐桑哥哥。”

“岐桑哥哥。”

岐桑睜開眼，像無數次的夢境一樣，在枕邊。

他以前不怎麼做夢，后來老是夢見。

“不要哥哥。”

得越甜，糖包裹下的劍越毒。

乖巧地改了口，兩手趴在他前，枕著腦袋看他：“好呀，岐桑。”

殿中點了安眠的檀香。

他昏昏睡，聲音發懶，提不起勁：“又夢到你了。”

趴著，腳丫子朝上，歡快地左右晃：“你經常夢到我嗎？”

“嗯。”

笑得開心。

“岐桑。”翻了個，窩在他手臂之間，臉著他口，“你喜歡畢方神尊的丹藥嗎？”

還沒結出果子的時候，岐桑總在樹下跟說話，每一句都記著。

“東問那個小氣鬼，我就拿了他幾瓶藥，他嘮嘮叨叨半天。不過他的藥還是很管用，就是苦了點兒。”

他說：“等下回他下凡世，我非搬空他的藥房不可。”

要搬空畢方神尊東問的藥房，這是林棗修人形后的第一個待辦事項。

的手搭在岐桑腰上，卷著他的頭發玩：“岐桑，你喜歡照青神尊的玉棋子嗎？”

那一次他和戎黎在樹下下棋。

戎黎吃了他一大片棋子：“你又輸了。”

岐桑不服氣：“你這棋不行。”

“輸了怪我的棋？”

“本來就是你的棋不好，硌手，掃了我下棋的興致。”

他把棋盤打，撐著下往高看，目皆是綠茵，棗葉在他眼底投下愜意的影子。

“還是鏡楚的玉棋好。”他這樣說。

這是林棗第二個待辦事項。

岐桑的眼睛生得是真好看，睫彎彎的，又長又。

林棗用手指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睫地刷在手上：“你喜歡塔緹神尊種的蓮子嗎？”

那時候棠和戎黎都還在天。

“戎黎那個重輕友的，我陪他去白那摘了幾朵蓮蓬，他全拿去給棠了，一顆蓮子也沒給我留。”

他抱怨說：“那些年一起喝過的酒都喂了狗了。”

這是林棗的第三個待辦事項。

又問：“你喜歡披宿神尊釀的酒嗎？”

岐桑喜歡釀酒，釀好了就埋在樹下，重零來喝過幾次。

“味道如何？”

重零說：“一般般。”

岐桑去搶他的杯子：“那你別喝。”

重零躲開他的手，將杯中的酒喝掉，又再斟了一杯。

“釀酒還是拂風厲害。”岐桑用腳踢重零，使喚他，“你去他那要兩壺來。”

“要去你去。”

“你是神尊之首，我哪有你面子大。”

重零上說不去，次日，還是讓弟子果羅送了酒過來。

岐桑應該很喜歡披宿神尊釀的酒，貪了好幾杯。

岐桑最喜歡的是折法神尊戎黎，戎黎沒了之后，他都不笑了。

還有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待辦事項。

林棗問他：“岐桑，你想去凡世嗎？”

戎黎魂飛魄散之后，岐桑喝了好多好酒，醉了就哭哭笑笑。

其實應該沒醉的，哪有什麼酒能讓上古神尊醉的。

“沒勁頂了，戎黎沒了，說話都不知道找誰。”

“這天太沒意思了。”

“我不想當神尊。”

“我就去凡世當條狗算了，氣死重零。”

這些都是他在樹下說過的話，林棗都記得。

“想去凡世嗎？”這個問題很重要，再問了一遍。

岐桑都沒有回答，半夢半醒：“你問這些做什麼？”

不是問著玩的，很認真。

“你喜歡的、想要的，不論是什麼，我都會給你。”

岐桑笑：“怎麼給？”

一臉乖巧地說著一點都不乖巧的話：“去，去搶。”

果然是夢，毫無邏輯。

既然是夢，那他可以來，他攬住的腰，翻了個，讓在下面。

“我現在想吃棗子。”

“哦。”

林棗手抱住他的脖子，仰起臉，把送到他上，了，舌頭出來。

岐桑愣在那里，沒有作。

都打算好給他咬的，但他好久都不，用膝蓋蹭了蹭他的：“你不是想吃棗子嗎？”

大夢初醒。

岐桑猛地坐起來，盯著瞧了一會兒，手去的臉。

的，乎乎的。

他徹底清醒了：“你修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