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定定地著他。
房沒有開燈,隻有窗外的月落進來,走無盡黑暗,無怨無悔地為絕之人堅守長明。
昏暗的環境裏,男人眼裏承載著期盼,落無力的視野裏,讓視線逐漸焦距,眼前逐漸清晰。
江落眼皮半掩,指尖輕輕地了,指腹想男人的手,可似是想到什麽,又怯懦地回。
神明見可憐,願意屈為撐傘,替擋掉所有的風雨,可這不是妄圖主神明的理由。
“傅紀行,對不起。”
男人停在臉上的手停下,低眉看:“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我不該在這麽小的事上生你的氣。”
在此之前,被人拒絕,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可如今在一天失去雙親的噩耗中,才明白,所有事都死亡麵前,都如此的微不足道。
抬起頭,圓眸微,強撐笑意:“傅紀行,我們還能和好嗎?”
看著這個樣子,傅紀行覺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泛著疼。
他起,掌心罩住的後腦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這樣說,讓小叔怎麽辦?”
他隻會更心疼。
“好,我們和好。”
聽到這句話,江落終於放心地勾起角,腦袋安靜地靠著他的腹部,緩緩地閉上眼。
好累。
但至……
目前還能靠著神明給予的那把傘,在那僅有的安全方寸之地,找到一讓自己氣放鬆的機會。
江落又靠著男人的腹部陷深眠。
聽著下方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傅紀行並沒有及時離開,默默守到後半夜,確定不會吵醒,才彎腰把抱上床。
——
傅紀行第二天醒來,就接到江落重新加他為好友的微信通知。
江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江落和江兩方的學校老師也過來探姐弟倆。江的班主任回去後聯係校方,聯合全校師生,為江發起募捐活。
在醫院期間,朵家兩老也盡心盡力地幫助這姐弟倆,朵荔放學後都會過來醫院陪江落。
雖然祁嘉遠沒有每天過來,但他一直默默跟江家小區的業方涉,理這次火災事後事宜。
有了他們的幫助,姐弟倆也慢慢地撐了過來。
昏迷了一個多星期的江,也在今天蘇醒。
朵荔把江已經蘇醒的消息告訴時,江落正在跟傅紀行一起在外麵吃飯,聽到這個消息,江落連飯都不吃,直接跑回醫院。
“小!!”
江落衝進病房,看著依然趴著的姿勢,但已經睜開眼,正虛弱地看著自己的年,江落步伐微頓,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往床邊靠近。
江扯了扯幹裂蒼白的薄,虛弱地喊:“……姐。”
江落一步步走到床邊,半蹲下,出輕的手,輕輕上年那唯一完好的臉。
似是被困在黑暗抑的環境裏許久,終於等到頭頂那一縷通過隙照進來的。
是了好久、好久的。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再次決堤:“小……”
“小,你終於醒了,姐姐……”江落泣不聲,“姐姐真的害怕你也……”
在他還沒蘇醒的這段時間裏,江落每次睡著,腦海裏都在重複浮現當時在火場裏,他不顧一切,抱住,把護在下的場景。
大火灼燒他全,混合著他被玻璃碎片割傷的傷口,一點點滲進他的裏。
江落即使意識模糊,但還是看到年皺的眉頭,還忍著、但最後還是無法控製發出的痛苦聲。
“爸……媽呢?”
“他們……已經走了。”
“……”
江落咬著,強忍哭腔:“小,現在,隻剩下我們了……”
江下意識想出手幫淚,可手扯到針頭,一陣刺痛傳來。
他濃眉蹙,緩了好久,才把上那火辣的下去。
“別……別哭。”
朵荔走過去,一直輕聲安。
傅紀行隨後趕回來,看到蹲坐在地上,立即走過來把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連忙醫生過來檢查。
經過醫生一番檢查,確定江目前況基本已經穩定下來。但他上的傷口太嚴重,要時刻小心護理。
江醒來後,狀態好了不。
今天要給傷口換藥,姐弟倆吃完飯後,兩名男護士進來給江換藥。
江落也在一旁幫忙把江扶起來,調整好位置。
護士一層層解開江上的紗布,看著上麵猙獰可怖的燒傷麵積,江落捂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護士一邊給江換藥一邊跟江落講解換藥的過程和注意事項,方便以後江落自己幫病人換藥。
江落聽得很認真,頻頻點頭。
可江卻一直低著頭,太青筋凸起,強忍著劇痛,齒關咬著,下頜線繃。
江落看出他的異樣,連忙走過去:“小!”
“姐,”江終於痛苦地出聲,“我、我疼。”
江不斷痛苦地,額頭已經痛到冒汗。江落擔心染到傷口,一邊用紙巾幫他,一邊安他。
可無能為力。
無法替他承這份痛苦。
等換好藥重新包紮好,江已經累到整個人虛在床上。
看著他這副模樣,江落迅速背過去,抹掉眼角的淚。
“小,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給你打點水。”
江落強裝鎮定,拿走熱水壺走出病房。
直到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江落終於撐不住,後背沿著牆壁慢慢地下去,雙手圈住雙膝,咬著手臂,抑的嗚咽聲緩緩從雙膝間流出。
病房的江,眼簾半掩,愣怔地聽著門外的哭聲,久久不語。
傅紀行剛買東西回來,看到一個人蹲在那兒,目呆滯地看著前方,連忙把東西擱在旁邊的長椅上,在跟前蹲下,了的頭,聲問:“怎麽不回房間,一個人坐在這裏?”
江落思緒被男人的聲音拉回,緩緩地抬起頭。
目在傅紀行臉上聚焦,而後搖了搖頭:“我、我沒事。”
傅紀行指腹輕的小臉,把掛在眼角的水珠抹掉:“是在擔心小?”
江落兩隻手抓著男人的袖,點頭:“剛才護士過來給他換藥了,很疼,疼得滿頭大汗,一直跟我說疼。”
“他明明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忍耐能力一直都很強,就算小時候被割破了手,流了一手的也不哭不鬧。可這次……如果不是疼到極致,他也不會跟我說疼的。”江落自責地低下頭,“都怪我……如果他不是為了救我,也不可能變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
能讓他喊疼,那該有多疼?
傅紀行把抱進懷裏:“落落,這事不怪你。”
傅紀行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一直都在自責。
“誰都不想發生這件事,小救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姐姐,如果讓他知道,你因為他救你而自責,他該有多難過?”
江落腦袋靠著男人的膛:“可我寧願傷的那個人……是我。”
寧願自己背負這樣的痛苦,也不想讓他那麽年輕,就遭如此大的創傷。
“你這樣想,小又何嚐不是這樣想?”傅紀行輕的長發,額頭與相抵,幫抹掉眼角的淚,“我們現在主要是養好,才有更多的力照顧好小,其他的不用想,還有小叔陪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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