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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第477章 再壞能壞到哪里去?(求月票)

肖旻的計劃,不止在攻城之上。

卞春梁在岳州停留近一載,縱容麾下大軍肆意劫掠揮霍,屠殺了大量百姓,來時大軍人馬又毀壞了大半糧田,以戰養戰的野蠻行徑讓他們面對資時,習慣了只耗而不生——

這便造了如今岳州城中的囤糧已被他們消耗一空,再難支撐供養卞春梁十萬大軍的局面。

卞春梁擁兵二十萬,約有十萬駐守岳州城,余下十萬則分散留駐后方已被攻陷的幾座城池,繼續招兵買馬,煽人心。

肖旻暗中探查到,岳州城囤糧兩月前已空,卞春梁下令讓后方潭州運糧補給,但潭州的囤糧也并不多,此前道州大旱,附近幾州的糧倉都是空的,之后流民遍地,又起了戰,大半田地無人耕種,而今年的新糧也尚未到收之時——

于是,面對卞春梁的催要,潭州也只能四籌措,才勉強維持住岳州的糧餉問題。又因是陸續“籌措”而來,湊足所需數目總需要時間,便每半月往岳州運糧一次。

肖旻已查到了潭州往岳州運輸軍糧的兩條糧道,并預備讓人從西面朗州繞道,從側面攻其不備,截其糧餉。

潭州下次運糧的時間就在兩日之后,肖旻為此事已做好了一切準備,用他的話來說,此次截糧行,有九把握可以得手。

一旦此次運糧被截,潭州短時日很難再湊足糧餉,更何況糧食運輸本就耗力耗時,如此一來,岳州城必會出現糧食短缺的困境,而卞軍蠻橫揮霍慣了,與地流匪無異,即便只上一兩日,也會出現人心搖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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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肖旻便會舉十二萬兵力,再次攻向岳州城。

“此策可行。”常歲寧道:“到那時,卞軍要麼死守岳州,要麼舍棄岳州,退至后方潭州——”

至于出城殊死一搏,攻往荊州,卞春梁應當清楚自己目前不備這個條件。

而比起死守岳州,常歲寧認為,卞春梁退守潭州的可能更大,卞春梁雖蠻橫兇殘,行事暴戾極端,但也擅長審時度勢,若非被到無路可走,應當不會冒然選擇魚死網破。

常歲寧將自己的推測說明后,道:“若此計順利,肖將軍定可順利取回岳州。”

且是以最小的代價。

得了這句肯定,肖旻松了口氣,好似課業得到先生肯定,心中不免又安定許多。

常歲寧的眼神也愈發安定,看著肖旻,道:“肖將軍兵如子,令人欽佩。”

肖旻前兩戰雖未能取回岳州,但每一戰都不是白打的,他穩扎穩打,循序漸進地做到了知己知彼,同時細心布局,每一步都可見一位主將的耐心謀劃,以及兵之心。

雖有慈不掌兵之說,但兵與擅用兵許多時候并不沖突,大盛尚有此良將,實乃大幸。

肖旻道:“常節使說過,兵可以死,但不可白死,而最好不死。”

這句話讓肖旻良多,他一直謹記于心。

自江都分別后,肖旻又打過幾場仗,平過幾次。來了荊州之后,目睹了李獻的用兵之法,生出不敢茍同之心,思悟之下,慢慢地便也有了自己想要堅守的為將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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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固然可取回岳州城,但若想一舉誅盡卞春梁大軍卻是不能。”常歲寧直言道:“肖將軍乘勝追擊之際,切記要保持警醒,不可貿然過于深,以免激起困之怒,亦或為困——”

“卞軍勢大深,又以民心為刃,岳州之后便是庭與潭州,那里皆是卞春梁的退路與掩護,想要將他們誅盡,注定非一日之功。”

常歲寧有此言,非是輕視肖旻,卞春梁之勢已,非尋常軍可比,甚至也非當初的徐正業可比,這仗換作來打,也絕沒有一戰定之的可能。

肖旻點頭:“是,肖旻謹記。”

常歲寧執起茶盞,含笑道:“但我相信,肖將軍此番取回岳州,便是扭轉局面的開始。”

“借常節使吉言!”肖旻飲茶如飲酒,暢快地一飲而盡。

接下來,常歲寧又提醒了肖旻幾需要留意的細節,并著重問了一句:“不知如今軍中是否有派別之分?”

這便等同是在問韓國公李獻和肖旻如今的關系了。

常歲寧不問則已,一問便好似沖垮了肖旻心中的水壩,汪洋般的苦水頓時奔流而來。

場,何來事事順心的可能,作為一個的大人,設法應對解決即可,本不必與人談委屈二字——

但此刻面對常歲寧,肖旻卻無法控制心的委屈,他甚至覺得自己委屈得就要碎了。

他說起李獻對他明里暗里的不滿,諸多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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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寧聽得皺眉,與李獻接,了解自然也不多,最深的印象便是去年對方于屠殺士族,并要以的戰俘祭天——

這自然談不上是什麼好印象,所以此時才留意著向肖旻問一問李獻的態度。

聽罷肖旻之言,常歲寧心中對李獻本就不好的印象愈發不堪了幾分。

肖旻一通說罷,最后道:“此行攻打岳州,他倒是未有再一意刁難,大事皆由我來決策……”

“事出反常,或許更值得留意。”常歲寧道:“此時良策已定,便要格外當心有可能出現的變故。”

而變故多在人心,人心總是最難把控。

這也是為何不能只在紙上談兵的原因之一,現實中的人心,大多時候并不會按照兵書上設定好的那樣嚴格地應對執行每一環。

尤其是肖旻軍中人心不齊的況下,更要當心變故的出現。

常歲寧想了想,干脆直言道:“肖將軍接下來最好讓人暗中盯各,尤其是韓國公的向。”

見肖旻神說道:“這的確是對敵的手段,但如此關頭,為大局慮,還當穩妥為上,一切等收回岳州后再說。”

肖旻聞言不再遲疑地應下:“也好。”

縱然此舉會遭來李獻的察覺及責問,乃至激化矛盾,他也要盡可能地求一份穩妥。

做出這個決定后,肖旻又眼可見地安心了許多,很多時候,他是個墨守規之人,于是總會礙于環境原因,給自己設下許多限制,也會時常存在顧及不到的盲區,但當他暫時跳出那個環境之后,得人一句提醒,又會覺得豁然開朗,無不可為。

他一直知道,為一個天資平平之人,保持謙虛很重要,自己一直是個很需要別人建議的人,當然,前提是能讓他信服之人。

而面前這個出奇的,便是這世間最值得他信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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