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弋安聽著單允辛含酸撚醋的話,悄悄翻了個白眼,避開傷的右手,用左手撐著重新坐起來。
知子莫若父,可他這個兒子對父皇的了解也不,他知道怎麽治他這位不可一世的父皇。
單弋安坐起來之後也不說話,就捂著自己包著紗布的手,微微含著下,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母後。
尤聽容被兒子可憐的眼眸一看,當即瞪了單允辛一眼,“安兒還著傷呢,正是虛弱的時候,你下手也沒個輕重,有你這麽當父皇的麽?”
“虛弱?”單允辛眼神上下在一副可憐像的單弋安上那麽一掃,不吃他這一套,無於衷道:“沒看出來。”
“你!”尤聽容眉梢都挑高了,護犢子的很,滿臉不高興。
單允辛將因為生氣變得格外手的媳婦抱了,努指了指幸災樂禍起來的單弋安,“你還替他抱不平呢,這小子年紀小小,一肚子壞水,把朕都蒙在鼓裏,耍的團團轉。”
他一開始還真以為單弋安是因為與單弋佽分深,這才不管不顧地衝出來攔刀,可被尤聽容甩開回了乾清宮之後,他是越想越不對勁。
從鬧劇開始,不知的賢妃就開口求了,懵懂的單遐甘也早早曉得護著單弋佽,唯獨向來最機靈的單弋安遲遲沒有作,一直若有所思。
非要等到單允辛舉起刀子的時候,才衝出來。
而且,單允辛在武學上進頗深,他能覺到,當時他的刀還沒有下去,單弋安的手不是格擋,而是主迎上來的趨勢。
甚至,在單允辛反應迅速地止住了作之時,單弋安手還在刀鋒上劃了兩下,這才造如此駭人的場麵。
其實他早就該察覺出不對勁的,可當時看著自己寶貝兒子的鮮順著手臂浸了半邊袖子,他一時也慌了神,顧不得其他。
直到回了乾清宮,腦子冷靜下來之後,習慣地將發生過的事一盤算,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可惜,他的有理有據在早就偏了心的尤聽容麵前,不管用。
“那也不能推他。”尤聽容微微撇,“就是你不好。”
單允辛:……
還能怎麽辦,自己的媳婦,自己的兒子,除了認栽,還能怎麽辦?
單允辛隻能心不甘不願道:“是朕衝了。”
說罷,單允辛強行挽尊道:“俗話說,男七歲不同席,他都十二歲了,都到了涉及問朝理政的年紀了,怎麽好還賴在你懷裏撒?男孩子養了可不好……”
單允辛一邊說,單弋安這邊自覺占據上風,繞了一圈,又要挨著坐到尤聽容旁邊,裏嘟囔道:“安兒就要做母後一輩子的心小棉襖。”
單允辛豁然起,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把兒子的一個趔趄,攔在單弋安麵前。
於是,接下來,尤聽容看著這兩個自詡聰慧過人、老穩重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麵前轉悠來轉悠去,玩了小半刻鍾的“老鷹捉小”。
自己是那隻小,他們兩,一個是老鷹,一個是老母。
在尤聽容被轉的頭暈眼花之前,一隻手拉一個,將兩個稚的人拽回了榻上,“行了行了。”
為了防止他們再掐起來,尤聽容提起方才的正事,“怎麽你們父子二人倒是都拿準了惲河靈等人會冒險扶持阿佽,明明南蒼王尚有多位王子可承繼大統,相比起在南蒼經營多年的眾王子,阿佽有一半的大朔統,更有爭議不是嗎?”
“惲河靈固然會有顧慮,他們是南蒼人,對大朔心有忌憚不假,但他們首先是人。”單允辛這才稍稍正了正臉,“隻要是人,骨子裏就是自私的。”
尤聽容看向單允辛,有些明朗,“他們與諸位王子不睦?”
“不止如此。”單允辛點頭“惲河靈是三朝老臣,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新王即位以來,南蒼一直奉行安息之策,他早就被出了權利的中心。”
“南蒼國王儲之爭正鬥的跟烏眼似的,此番議和南蒼又是戰敗過,不得要對大朔俯首稱臣,氣不說,作為使團縱然再盡心,回了南蒼都免不了遭朝野、百姓的怨氣,如此失民心的苦差事……”
“南蒼各派躲都躲不及。”單允辛笑裏帶了些諷刺,“這個時候被推出來的朝臣,都是跟諸位王子關係不睦,在朝堂之上不肯輕易站隊的。”
單弋安這個時候倒顯出幾分孩子氣來,似乎不肯讓父皇一個人占了風頭,話道:“這樣的人反而是有幾分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往往是不甘平庸沒落的,隻要有機會,他們就一定會抓住。”
“相比與庸碌短視隻知爭權奪利的南蒼眾王子,飽讀詩書、通曉事務的阿佽哥哥難道不是老天爺給他們的機會嗎?”單弋安反問。
尤聽容設地地想一想,確實很難不心,可依舊心有疑慮,“可這樣豈不是與南蒼大局相逆,未免太冒險了些。”
單允辛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依朕看來,不僅算不上冒險,反而這是一個對整個南蒼而言最穩妥的後路。”
“這次戰爭幾乎掏空了整個南蒼的積蓄和國力、人力,丟了城池數不勝數,不論他們承不承認,他們正是積貧積弱的時候。”
“這個時候,可多的是趁人之危的外敵……”單允辛哂笑,“無論他不願,和大朔好都是明智之舉。”
單允辛看了眼一旁裝傻充愣的兒子,瞪了他一眼,“安兒如今是大朔的嫡長子,更是唯一的皇子,板上釘釘的儲君。”
“今日安兒這一擋,是讓惲河靈等人看的清清楚楚,即便知道單弋佽的世,大朔的儲君依然待他如親兄弟,這份看重和支持是南蒼眾王子誰都比不了、爭不來的。”
“朕有心利用單弋佽穩定邊境、和睦友鄰,他惲河靈又怎麽會不心呢?”
單允辛見尤聽容還是心有顧慮,打包票道:“你且等著看罷,若朕說準了,日後……”
單允辛微微拖長了音,尤聽容以為他要說什麽狠話的,不料單允辛敲了敲桌子,清了清嗓子,“日後,不許這小子再和你挨挨湊在一塊……”
單允辛沒說完,單弋安就高聲反對,“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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