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的後宮,今日卻被打破了,繼一貫對皇後禮敬有加的賢妃在坤寧宮對皇後失禮之後,眾人還沒琢磨明白,當日午時,賢妃就跪在了坤寧宮門前。
眾人倒是並不意外,尤聽容的厲害深人心,就一刻鍾的工夫,眾人有意無意地都往坤寧宮門前過。
半天的工夫,滿宮裏都親眼看過了賢妃的罰的模樣,大冬天裏,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腰桿得筆直,臉上還帶著兩個紅印……顯然是了皮之苦的。
來往的眾人悄悄瞥眼看過去,心裏不由得嘀咕,皇後娘娘看著風輕雲淡,沒想到轉頭就給了賢妃厲害瞧。
隻是眾人再想仔細瞧卻是不能的,坤寧宮的掌事宮蘭影冷著臉就守在賢妃邊,是讓賢妃半點懶都不得。
而且,賢妃跪著,皇後娘娘的宮蘭影卻是坐著的,不止如此,蘭影邊還放了個燒的熱騰騰的暖爐……
落在眾人眼裏,這對賢妃而言就是十足辱,皇後娘娘邊的奴才,比四妃之一的賢妃還要矜貴。
據說賢妃足足在坤寧宮前跪了近兩個時辰,這還是坤寧宮要傳膳了,蘭影嫌賢妃擋在門前礙事,這才人回了玉芙宮。
聽說賢妃起時,滿頭的冷汗,一雙木的連轎子都爬不上去,還是在兩三個宮的攙扶下這才坐上去,當天晚上玉芙宮就急傳喚了太醫,說是賢妃寒氣,已經發起高熱了。
嬪妃們聽見消息,免不了心生好奇,三三兩兩湊做一堆,想著去探一二,卻被蘭影攔在了玉芙宮門口,一張臉冷若冰霜,“賢妃娘娘子不痛快,需要靜養,諸位且先請回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不由得可憐起賢妃來,回去的路上,幾人湊在一塊,低聲議論:
“你們可瞧見了?玉芙宮的事,坤寧宮的主事姑姑開口就做了主,真是好大的威風。”
“這有什麽?”另一人低聲音道:“聽聞陛下給了皇後娘娘參政之權,前兒董將軍獲封奉國將軍,還是皇後娘娘下的口諭呢。”
“朝廷命的升降都是皇後娘娘一句話的事,滿朝文武都不敢吱聲,你說說……陛下不在,皇後娘娘就是這個。”說話者豎起來一個大拇指,隨後挑了挑眉,“置一個賢妃算什麽?誰敢說個‘不’字?”
聽者不由得歎了口氣,心有戚戚道:“可憐了,現在人病著,不曉得還要多蹉跎……”
於此同時,玉芙宮門扉鎖的大殿中,被眾人或憐惜、或好奇的賢妃這會兒是熱的取了團扇來扇風氣,一邊扇,一邊朝蘭影抱怨,“你這紅糖薑茶也忒辣了,喝的本宮心裏冒火燒。”
“賢妃娘娘,您上午吹了風,就是要發了熱汗才好呢。”蘭影拿走了賢妃手中的團扇,“這發汗的時候,可不能貪涼。”
“本宮哪裏就了風?”賢妃一臉喪氣,隻得拿了帕來汗,“今兒上午膝蓋底下厚厚的棉花墊著,你有在本宮旁邊擋著西邊的冷風,再有那個大火爐子烤著……”
賢妃說起今兒上午自己那一頭的“冷汗”,心裏不覺好笑,“再冷的寒風從炭爐子上卷過,都被滾了暖風,吹的本宮險些汗流浹背,再跪一會兒,隻怕都要中了暑熱了。”
蘭影聞言也是噗嗤笑了,“還是賢妃娘娘演的好,您上午那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這會兒的工夫,消息也該傳到塗府了,本宮現在就等著本宮的好父親來信了。”賢妃挑眉一笑。
今日這妥妥的就是一出苦計,就是要塗振和以為賢妃和皇後各為其子,相爭不下,已然鬧翻了臉,好塗振和更放心賢妃。
這麽一出戲演下來,第二日夜裏,玉芙宮落鎖之前,一個臉生的小太監就傳來了信箋,塗振和上套了。
接下來的兩天,賢妃做足了樣子,在塗振和一封一封書信的勸導下,終於“心”了。
在尤聽容的指導下,賢妃“狠狠心”,給塗振和出了法子,決心為了自己的前程賭一把。
陛下生死難料,大皇子雖長,但二皇子卻占了嫡,皇後如今又是大權在握,即便賢妃和塗振和父聯手,也未必鬥得過。
宮廷政\變沒有退路,必須得十拿九穩,二皇子不除,大皇子的儲君之位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尤聽容還授意賢妃的態度千萬不要表現的太果決,就是要優寡斷、猶猶豫豫,塗振和才會相信真的能為他所用。
於是賢妃還在信後添上了幾句“心”的話,二皇子到底是孩子,稚子無辜,隻要讓他喪失爭奪儲君之位的資格即可,不必傷人命,比如若皇子有殘疾……
不出所料,塗振和是心馳神往、激萬分的,想來是一刻都等不及的。
當日,向荊派去盯著塗府的人就傳了話來,冷清許久的塗府辦了宴席,來來往往的客卿賓客絡繹不絕,直到三更半夜才陸陸續續地離開。
這些人裏,有一個算一個,名單都送到了尤聽容手中,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吏部尚書鍾士元的手裏,怎麽查、如何清算,尤聽容就不再過問了。
塗振和起了生事的心思,便深覺時間迫,次日一早就來了回信,盛讚了賢妃的聰慧果敢,信中對這個兒二十餘年從未過問的父親,這會覺得賢妃是他的驕傲,是與他神似心同的。
賢妃收到這封信,很是惡心了一番。
但還是殷切地回信,表示大為,以事關重大、時間迫,千萬不能走風聲,知道的人越越好為由,請塗振和進宮謀。
為了打消塗振和的顧慮,賢妃信中言明,皇後雖然行事霸道,但惜賢名,隻在背地裏蹉跎,對外很是賢德大度。
隻要借著自己生病,塗振和為父親進宮探,皇後是會答應的。
塗振和仔細琢磨了許久,到底是沒能抵擋這改天換地的巨大,往宮中遞了請安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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