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林呼吸一滯，攥了水心的袖口，“你快跟我說！”

水心將並蓮荷包上的貓膩跟趙寶林一一掰開說了，順帶提起了今日池卿環上戴著的那個香囊。

“那香囊上的山石疊嶂，可是跟池尚書府上心養的假山一般無二，假山、蝙蝠，依奴婢猜想，隻怕這荷包原本是要贈予池家長輩的。宜人了宮都帶著，最後還送給了池才人，可見舊難忘。”

“怪不得這兩人親近至此，看來，雖然名分上的姑嫂親緣已斷，可私心裏，池才人還幫著尤聽容和池卿朗二人勾結著……怪不得呢！”連著兩句怪不得，趙寶林笑的眼睛都瞇了。

趙寶林還奇怪呢，尤聽容如此得意，池卿環非但不妒，反而對百般維護，世間哪有這樣心寬廣之人？

如此，便說的通了。

趙寶林神雀躍，“為宮妃，卻與外男私相授，這是藐視聖上，屆時……可不止是失寵，隻怕命難保還要禍及家人。”

趙寶林越想，越覺得不能等，該立刻捅到皇帝跟前，一搜一審，便可除了這個獨霸恩寵的宜人。

水心按著，“主子。”

明明是奴婢，水心說話卻拖長了音調，帶了長輩的訓誡之意。

趙寶林仿佛也習慣了，仰頭看，水心解釋道：“這個狀，您可不能自己出馬。否則，即便是除了宜人，您自己也討不到半點好。”

“無論如何，這層窗戶紙捅破了，都會讓陛下丟了麵子，屆時不僅要怪罪宜人和池才人，就連狀告之人也會一同厭惡上。”水心給趙寶林倒了一杯清茶，“還會滿宮裏都知道，您是心機深沉之人，百害而無一利。”

趙寶林滿腦子的雀躍被這麽一打斷，也冷靜了下來，眼地看著水心，“你的意思是，攛掇別人去揭發宜人？”

“是。”水心加了額外的條件，“而且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人贓並獲才好！”

“這……陛下豈不是要雷霆震怒？”趙寶林有些遲疑。

“為保萬無一失，必得如此，且皇後娘娘是最好的人選。”水心腦筋轉的飛快，蹲在趙寶林邊，恰好與趙寶林視線齊平。

“陛下正對宜人著迷，若隻是私下裏告知，指不定宜人哭鬧一陣，陛下便輕輕放過了；若是說話的隻是小角，陛下也未必會信。既然要辦，就要萬無一失。”

水心將方方麵麵都想到了，“而且您已經向嘉人投誠了，就不能親自接皇後，得另尋一個傳聲筒、一個替死鬼……就算出了岔子，也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咱們頭上。”

趙寶林地握住水心的手，“還好有你陪著我進宮，否則，我都不知死了幾百回了……”

“說什麽呢？”水心立刻變了臉，竟然紅了眼圈，“這種不吉利的話哪裏能說！”

趙寶林在水心麵前氣勢立刻便弱了，乖乖地點了頭。

水心滿意地笑了，眼中的慈和溫幾乎要溢出來，不自地了趙寶林的發頂，“為了主子，奴婢豁出命都心甘。”

——

花園

被趙寶林這麽一攪和，池卿環嘟囔了兩句，“這人怪沒眼的，說些有的沒的的。”

尤聽容笑著搖搖頭，“可不是沒眼，而是有備而來呢。”

池卿環詫異地抬眼看，尤聽容見心不在焉的，接過手中的剪子，將花枝單獨斜口剪開來，順帶剪去多餘的枝葉，“為免花瓣皺，更好地保存，最好單花懸掛。”

池卿環的心思立刻被吸引了過來，“要多久才可以做好呀，容姐姐？”

尤聽容手上作不停，將花瓣表明沾著的水在一旁的帕上輕輕吸幹，“兩三天便可，很快的。”

尤聽容手把手地教，“修剪時，記得多留一段花，但葉片要摘幹淨，避免葉片中的水分延長幹燥時間。”

“可將花株倒置懸掛在幹燥的室，用爐火在底下熏著，熱氣快速熏幹便可保留花朵的自然澤。”

池卿環看的認真，神專注地忙活著手頭的事，尤聽容隨口問道：“這香包是要裝放在我上回送你的荷包裏嗎？”

池卿環毫無防備地點頭，後的連翹作明顯地點了點池卿環的後背，而後池卿環才反應過來。

“對不起。”池卿環表有些張，有些歉疚地低下頭來，“原本是容姐姐送我的，我不該轉送他人……隻是，哥哥的信中問起容姐姐，我想著，左右本就是容姐姐要贈予哥哥的，若能盡其用，也算得個圓滿。”

“所以親手打了絡子，打算以自己的名義送給哥哥。”池卿環補充道：“容姐姐放心，絕不會牽連了你的……若，若容姐姐不願意，我就不送了。”

池卿環說了許多，忐忑地看著尤聽容，卻見尤聽容隻顧手裏的花枝，並未多說什麽。

“隻請容姐姐不要生我的氣。”池卿環心裏更不好了。

尤聽容見跟犯了錯的小孩似的，手將已經被碎了的花朵解救出來，“我不生氣，跟你生什麽氣？我哪能跟三歲小孩生氣？”

池卿環聽出來尤聽容在調侃，又自知犯了錯，隻能嘟著不說話。

“你想送小池大人香囊自然沒錯，兄妹之間深厚，是再好不過的。”尤聽容放下手中的剪子，接過青町遞來的帕子了手，“錯的是利用你的好心和真，意圖致我們於死地之人。”

池卿環臉一變，“趙寶林……”

尤聽容點頭，笑容不改，“你自認為行事磊落，覺得不過是送兄長一個荷包罷了，是無足掛齒的小事。可人心的險惡遠超你所料，你的無心之舉，在旁人的心算計之下，反倒了害人的刀、誅心的毒。”

“你送的心意，會變我與小池大人私通的鐵證，變後宮勾結朝堂的鐵證，隻要運籌得當，既能除了你我兩個礙眼的嬪妃，還能拔除朝堂上運亨通的池家，這是天賜的良機。”

“卿環妹妹你說，他們怎麽會錯過？”尤聽容的眸子一片寒涼之。

池卿環臉上的憨然無存，桃花眼中流出三分淩厲，角也繃了，一旦及到的家人，池卿環上的刺都豎起來了，“幸虧有容姐姐，否則，我就要惹了天大的禍事了。”

池卿環地握住了尤聽容的手，手心裏都冒了一層冷汗，顯然是心有餘悸。

尤聽容輕輕拍了拍的手背，“既然們敢做，咱們也就不必留了。”

二人說話聲音很輕，尤聽容著的耳際，竊語一番，池卿環點了點頭，出了一抹冷笑。

尤聽容安地微微一笑，“害人者終害己，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