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的太監說完便退下了，隻餘在場的嬪妃們麵有異，若非皇後臉沉的嚇人，必然要引得哄堂議論之聲。

即便是此時，眾人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站在殿中的塗才人更是難熬，此此刻，皇後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的臉上，冷冰冰道：“你們都先退下。”

嬪妃們互相看了看，知道皇後不耐煩應付們，起告退，“是，嬪妾等告退。”

眾人有序離開，在穿過珠簾時，隻聽後殿傳來一聲低呼，而後便是瓷碎裂之聲。

有好奇的借著餘瞥過去，原是皇後隨手拿起手邊的手爐狠狠摔向殿中的塗才人，索手頭不準，塗才人隻是驚著了。

塗才人才發出聲音便趕要了牙關，當機立斷跪下，“皇後娘娘息怒。”

“千錯萬錯都是嬪妾不好，皇後娘娘若是心裏不舒坦隻管責打嬪妾，千萬不要為了不值當的人氣壞了自己的子。”塗才人俯拜下，聲音裏的恭敬真意切。

表現的足夠溫馴、足夠怯懦，秋彌也顧忌著到底是塗家的小姐，幫著勸了皇後兩句，“皇後娘娘不必為著這事生氣，不過是得了個封號，又不是頭一個，宮裏有封號的也不算……”

皇後抬手止住了秋彌的勸說，哪裏是為封號生氣，為的是董才人侍寢生氣，更是因為還沒影子的皇嗣生氣。

勻了氣息，眼神裏仿佛帶了刀子，“距你上回侍寢多久了？”

塗才人老實答話，“回皇後娘娘話，已近半月了。”

皇後心煩地上的額頭，瞥了眼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的塗才人，一陣無力湧上心頭，“張太醫過來。”

董才人來勢洶洶，若是當真老天不開眼，讓董才人懷了皇嗣，瓜落之際隻怕董家要更猖狂了，必然會壯大董氏的野心，這是皇後無法容忍的。

在塗才人上費了那麽多心思，為了讓侍寢連太後都請出來了，若實在不爭氣……皇後不能坐以待斃。

秋彌點頭答應，招呼了宮去請人。

至於塗才人，皇後沒起，是萬萬不敢起的。

隻是看似卑微順的姿態下，伏在地上的塗才人眼裏卻一片冰涼，滿不在意地勾了勾角。

不一會兒，張太醫便提著藥箱近前來，悄悄看了眼跪伏著的塗才人和地毯上燙出的焦黑，低下頭行了大禮，“微臣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

皇後有氣無力地指了指董才人，“去，幫塗才人看看。”

“是。”張太醫旋過來，替董才人診脈，一番問詢之後，麵思索。

“如何了？”皇後有些迫不及待，“自才人上回侍寢也過了半個月的，本宮按你的藥方給服了安胎藥和養神湯，還沒有靜嗎？”

皇後待張太醫的態度還算溫和，張太醫是自進宮便一直伺候的，與塗家也有舊，很得皇後信任。

“回皇後娘娘話，並未出現脈。”張太醫如實答話，皇後臉也跟著沉了下來。

“不過……”張太醫遲疑著開口，請示的目瞥向皇後。

皇後微微坐直了子，“你說，說錯了也不要，本宮不會怪罪於你。”

張太醫這才思索著開口，“謝皇後娘娘，半月前塗才人的脈象強健、氣旺，今日一診反倒有些虛不足之癥，雖未診出脈，可依微臣多年行醫經驗……”

塗才人沒忍住抬頭詫異地看向張太醫，眼裏都是驚駭。

“子懷胎之初，為供胎兒長，母都會呈現孱弱之態。”張太醫麵不改。

“當真？”皇後眼裏帶了急切，“你有幾分把握？”

“回皇後娘娘話，並無十分把握，隻餘十之五六而已。”他的言語分寸拿的恰到好。

張太醫話音才落，塗才人便坐不住了，低聲話道：“張太醫，可我並無覺呀。”

“才人的月事是初八，這個月可來過了？”張太醫和悅反問，塗才人啞了嚨，確實沒來月事，可尚且是完璧之，怎麽可能會有孕呢？

皇後一看愣住了，原本冷著臉頓時緩和了下來，秋彌更是親自上前攙扶塗才人，“我的才人呀，您對自己的子也這麽不當心，地上涼，怎麽能跪那麽久？”

秋彌扶著在一旁坐下，一邊替皇後安，皇後的目在臉上打量著，察覺了塗才人的不樂意，冷哼了一聲，“本宮瞧著……這樣大的喜事，你似乎不大高興？”

江慎早就提醒過皇後，塗才人心思多，皇後今日見此，難免就想起來了，忍不住猜疑塗才人一直不孕是否另有算計。

塗才人強歡笑，“怎麽會，這是嬪妾八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嬪妾也是怕皇後娘娘空歡喜一場。”

塗才人魂不守舍地被秋彌親自送回了玉芙宮，儀宮的宮接管了塗才人的飲食起居，將於嚴的監護之中。

的脈象如何全憑張太醫一張，塗才人此時再傻也看出來了，這一胎本由不得，藥是張太醫開的，彤史上留了侍奉的記錄，若是想反水揭陛下未曾臨幸與……便是承認自己與人私通。

哪一條都是絕路，陛下好算計。

——

後宮的日子就這麽不溫不火又過了半月，單允辛不曾踏後宮，除了每日膳房送來的各式各樣糕點，就連張福也避嫌一般，沒往宜秋宮來。

尤聽容而後才發現那日張福送來的掛著鎖的小匣子上，多了把鎏金的鑰匙，應該是單允辛留下的。

尤聽容在夜深人靜時也開了鎖看過，裏頭是那夜燒盡了的龍喜燭和合巹酒杯，看過了單允辛收著的鴛鴦荷包，再看這些東西的心底已經掀不起一波瀾。

便索將荷包也找出來，鎖好了，束之高閣，眼不見為淨。

若說有什麽不同的，儀宮請安時皇後待塗才人的態度溫和許多，甚至都沒向董才人發難。

不過，今日有些不同，眾嬪妃皆已到場，獨獨重華宮嘉才人董氏不見人影。

皇後並未放在心上，隻當是嘉才人拿喬，對塗才人含笑道：“你子弱，不便飲茶，本宮特地命人煮了豆，補氣養最好不過。”

皇後說話的時間，一個綠衫小宮進了殿，臉上帶著喜，“奴婢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金安！”

“說罷。”皇後漫不經心地開口，倒要看看董才人有什麽幺蛾子。

“回稟皇後娘娘話，奴婢的主子嘉才人診出了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