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凝的話還未說完，便自覺消了聲，無他，董才人看的目仿佛要吃人一般。

綠凝哆嗦著，牙齒因為抖發出了細碎的磕聲，膝蓋一，跪在董才人跟前，“主子，奴婢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絕對不會吐半個字的！”

董才人沉默許久，綠凝隻覺度秒如年，最終求生占了上風，極力保持最後的理智，戰戰兢兢開口道：“主子，這個孩子不能留……若生下來，這就是一把懸在您頭頂上的刀，隨時有可能皇後抓著把柄，至您於死地。”

綠凝竭力表明忠心，“咱們可以尋了可靠的人，悄無聲息地打了，離了欽安殿絕不會再有第二人知曉！”

綠凝克製住自己眼裏的躲閃，抬頭故作堅定地看向董才人。

董才人麵無表地俯視著綠凝，似乎想過皮囊看到綠凝的心裏，隻要綠凝表出一一毫的心慌，不需旁人，董才人便可親手了斷的命。

綠凝還在苦勸，“主子，您聽奴婢一言吧！”

種種表現，終於讓董才人放下了殺心，勾出了一個冷淡的笑來，第一次手扶綠凝起，“瞧你嚇得，你是我的宮，我自然是信你的。”

綠凝不敢放鬆，激道：“多謝主子。”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董才人靠回了暖榻上，背過去，不再理人。

“奴婢告退。”綠凝輕手輕腳地帶上門出去，著劇烈跳的心髒長出了一口氣。

出了欽安殿，便躲到後配殿的雜間，和一個不起眼的灰袍小太監耳語了幾句。

——

武英殿坐落於皇宮西角，與太子的居所文華殿分取一文一武二字，占地寬闊，作為皇家的演武場之用。

這座宮殿與居所不同，多為天設施，黃琉璃瓦歇山頂四麵環繞著中心方向巨大的演武場。

此時，在花崗巖巨石高臺之上，兩個著束袖勁裝的男子手持利劍，打的火四。

常順在一旁看的心驚跳，怎麽能真刀真槍地上？若是傷著了陛下龍可怎麽好？

“常總管，你歇歇吧，陛下那麽好的手，該擔心的事秦發！”一旁傳來戲謔的聲音，夾雜著嗑瓜子的聲響。

在常順邊擺著的圈椅上，正坐著一寶藍圓領袍的華進，即領口解開來，翻出兩邊的領是緋底紋的刺繡，肩頭並袖子上是張牙舞爪的虎紋。

著散，但腰間被滿金片的革帶束出了瘦的形，此時架著一隻，便看場上激烈的打鬥便嗑瓜子。行為散漫，但直的腰背、舒展的姿態五一不在展示著尊貴的出和教養。

常順分不出神來和他說笑，一雙眼盯著場上。

此時場上正焦灼著，二人的箭鋒相撞，發出“刺啦”的刺耳聲。相持幾息後，單允辛手腕一翻，劍鋒一轉，借勢騰空而起，而後長劍揮灑，雪白的劍芒直秦發的麵門而來。

秦發隻能避其鋒芒，不料單允辛隻是虛晃一槍，作快如閃電，右手的劍騰空換至左手，將將抵在秦發的間。

若非秦發反應及時，隻怕要做了劍下亡魂，耳邊垂落的發到了劍鋒，當即吹毫斷發飄飄灑灑落下。

秦發心跳劇烈，已經來不及再躲閃反擊了，隻能引頸待屠，“陛下武藝超群，微臣甘拜下風。”

“京城的富貴倒是泡了你的手，還需多練練！”單允辛啟微笑，眉宇間還浸染著肅殺之氣。

手腕一轉，幾乎是著秦發的麵門旋轉著收回長劍，轉下場的同時揮臂一甩。

隨著“當”的一聲，輕薄的利刃正正好回一旁的武架上，分毫不差地落回劍鞘中，隻劍把手微微的震昭示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常順看得目瞪口呆，愣了一會兒，才上前給陛下遞帕子，“陛下，快喝口茶歇歇。”

華進拿著帕子拋給秦發，“秦發，你不行呀！”

秦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下回你來，就你那一白，兩下便倒了，還好意思說我？”

說著話，三人在一旁坐下，勻了氣，說起了政務。

“這幾日，董將軍府鬧騰的厲害，三天兩頭帶了烏泱泱一大群武將去京郊狩獵，話裏話外說京城待著拘束，這是想回邊疆了。”秦發胡了滿頭的汗。

秦發是單允辛邊的舊人了，自陛下還是太子時便投門下，外人看來他卻並不十分重用，隻因池卿朗、華進等人都居要職，在朝堂上風風火火，而他隻做了個管武庫的，在朝中說不上什麽話。

可正因為如此，作為掌管京城武庫的軍監，京城裏哪怕了一箭一羽都瞞不過他的眼，董將軍作頻頻，盡在他的掌握。

“恐怕不是待著拘束，是想他在邊疆的二十萬大軍了吧！”華進嗤笑一聲，“這個董將軍，翅膀還沒，就想著飛了。”

單允辛輕輕吹著熱茶，看著茶葉在熱水裏打轉，“他是心急了，嫌在京城待著遲遲出不了頭……再者，歐矢翎雖為他的親兵副將，可到底不是親生兒子，把軍隊到‘外人’手裏，他怎麽放心？”

“進了皇城，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做夢去吧！”華進冷哼一聲。

秦發不像華進，他已經年餘三十，滿臉堅毅，淺褐周正的麵龐帶了一些灰青的胡茬，跟一團富貴氣的華進坐在一塊，更顯穩重剛，“陛下可有應對之策？”

“他放心不下歐便讓歐回來吧，暫接皇宮軍統領一職。”單允辛說完，瞥了眼二人不讚同的眼神，輕笑道：“朕明日便下旨，派董家公子為將，華進為督軍，赴邊疆與歐接。”

邊疆穩了，歐矢翎是單允辛的心腹，京城大變在即，單允辛需要歐把控皇宮局勢，接領皇城軍。

華進出華國公府，祖上為開國元帥，雖然看著是富貴王侯的氣，可實際騎功夫極好，在軍中有幾分麵子。

派他和董家公子一道，隻會讓董家以為跟著的是個繡花枕頭，等到了邊疆，天高皇帝遠，將董公子控製起來，誰知帳中元帥究竟是誰呢！

華進咧一笑，他喜歡這活，早看董大公子不爽了，“微臣領命！”

“至於董將軍，他既然閑得慌，便讓他接管京城防務，安一安他的心。”單允辛偏頭看向秦發，“你是軍監，隻管暫且歸附與他，盯著他的一舉一。”

秦發抱拳，“微臣遵旨！”

常順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地為三人添了茶水，心中暗自驚歎。

陛下幾句安排，看似件件都是合了董將軍的心意，將人捧到了天上，實則已經悄無聲息地將還未做大的董家到了手心裏。

然而董家的繁花著錦，必然引得塗丞相不滿，屆時兩虎相爭，終歸是陛下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