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抬眼，正對上皇後試探的眼神，不避不閃，平靜地收回視線，“皇後娘娘宮務繁雜，嬪妾的小傷實在無足掛齒。”

“說來也是嬪妾失禮，昨日乏倦，自顧自睡下了，一覺竟睡到了未時，並不知陛下何時走的。”尤聽容坦然自若，似乎並不把單允辛放在心上。

“皇後娘娘果然仁後宮。”塗才人卻話了，笑瞇瞇道：“尤姐姐初宮闈固然有諸多不適，可陛下勤於政務，總有顧忌不過來，日後若再有什麽不好，還是跟皇後娘娘說吧，也省的陛下還要為尤姐姐憂心，耽誤了朝政便不好了。”

表麵是幫著尤聽容說話，實際卻是引人遐想，暗指尤聽容仗著陛下的歉疚爭寵，不敬皇後。

尤聽容轉頭看向塗才人，將眼中的幸災樂禍看的分明。

“塗才人說笑了，陛下是在紫宸殿同小池大人議過了政事才過來的，有什麽好耽誤的？”尤聽容語焉不詳地抬出了池卿朗，借此打消皇後的疑心。

“皇後娘娘，嬪妾的子不好，還請皇後娘娘讓敬事房將嬪妾的牌子撤下了吧。”再次表明自己不想侍寢的心思。

皇後的臉好看了些，“既然你子還未好全，自然還是以你的安康為重。”

話說到這裏，皇後便退下，隻塗才人留了下來，伺候皇後用午膳。

皇後冷了塗才人好些天了，也是董才人要回宮，皇後這才想著給塗才人些甜頭，留下伺候穩塗才人的心。

塗才人借著為皇後手的時間，主提起了盡早的事，“皇後娘娘一向看重宜才人，今日怎麽想著敲打了？”

“雖然知道陛下所做作為並非發自於，可陛下待太好了，本宮得提醒不要失了分寸。”皇後隨口答道。

“還是皇後娘娘聰慧。”塗才人微微一笑，垂眼遮去眼裏的譏諷，皇後占了塗家長房嫡長的份，實則就是繡花枕頭，蠢貨一個。

陛下的心意昭然若揭，皇後引狼驅虎，早晚……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這對塗才人隻有好，唯一讓不滿的是，因為尤聽容的出現，皇後對疏遠了不，對的話也不再言聽計從。

塗才人不願隻做替皇後生皇嗣的奴隸，所依仗的，其實是皇後所沒有的謀略，讓皇後不得不留著。

“皇後娘娘請宜才人宮這一招出的極妙，一箭雙雕，挫了董才人和順兩個人銳氣，聽說現在順還地在宜秋宮門口跪著呢！”塗才人笑的頭上的步搖輕。

又抬手雙手遞了金筷子給皇後，“說來也是奇怪，嬪妾瞧著尤家這兩姐妹，嫡庶有別，瞧著也不想是有的……怎麽從前順得寵時，陛下會特意讓宜才人宮侍疾呢？”

後半句話，塗才人說的小聲，似乎隻是自己的喃喃自語，轉頭便換了話題。

走後，皇後卻出神許久，心裏的懷疑是都不住。

江慎看著塗才人離去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轉頭問皇後，“皇後娘娘，您若是不放心，奴才可替您除去威脅。”

這個“威脅”既可指尤聽容，亦可指塗才人。

皇後遲疑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本宮暫且還用得上，陛下正在興頭上，本宮不能得不償失。”

——

欽安殿

離皇帝許下的一月期限越來越近，董才人心裏也生出了離愁別緒，行事有些失了度，每到夜深人靜，便留若生在房裏，二人儼然一對意正濃的夫妻一般。

若生才華橫溢、長得也俊俏，又存了勾引的心思，董才人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懷春，對若生的真意切。

明月當空，綠凝頂著寒風垂首守在東側殿外，不敢聽裏頭的靜，所幸後日董才人便可回重華宮了。

說來也怪，董才人雖然張揚，但並非如此不謹慎的。

可這幾天，董才人總是焦躁煩悶，覺得心裏燒的慌。大冬天的，暖榻都有些坐不住，要綠凝熄了房裏的大火爐才好些。

與若生也是，頗有些幹柴烈火的味道。

綠凝在外頭熬了一個多時辰，門軸輕響，一藍袍的若生緩步出來，還是那副清心寡的模樣，隻袍上多了些皺褶和水痕。

綠凝不敢多看，若生還禮貌地向鞠了佛禮，綠凝渾不自在。

待綠凝進了屋，隻覺得一檀腥味撲鼻而來，榻上的一塌糊塗，放著熱水的桶邊有些。

董才人長發披散著，發際被汗沾了，隻穿了紅豔豔的兜，手臂還染著熱烘烘的意，看來若生已經幫過子了。

此時仰麵躺在淩的被褥裏，耳垂上的紅豆耳墜並未下，落在黑發之間。

董才人對綠凝毫不在意，下意識般手到紅豆墜子上，白皙飽滿的指腹撚著殷紅的紅豆，低聲念道：“玲瓏骰子安紅豆，骨相思知不知？”

綠凝從未見張揚得意的董才人臉上出這樣的神，眼神空的，不知看向何，可角的笑卻滿是歡欣，豔麗頹靡。

次日，綠凝照常領了膳食，董才人這幾日胃口多變，挑剔的厲害，還總說菜裏有子腥味。

董才人吃魚，冬日裏魚更難得，昨日綠凝特意打點了膳房，讓送一碟鬆鼠桂魚。

誰料，綠凝才把碟子擺到董才人麵前，還沒來得及遞筷子，董才人便飛快地撇了頭，捂著幹嘔出聲。

綠凝趕放下東西，捧了唾壺過來，輕輕拍著董才人的後背心，“主子！您沒事吧？”

董才人幹嘔了好一會兒，才喝了綠凝遞來的茶，漱了口，著口道：“快拿開，這魚腥臭的厲害！”

綠凝聽話地將碟子放到食盒裏，蓋上蓋子，拿到一邊，“主子，您這幾日胃口不佳，現在又泛起惡心來，可要奴婢去請了太醫來給您看看？”

董才人本來還滿心煩悶，聽綠凝將癥狀一一說了，二人都呆住了。

綠凝是有個弟弟的，見過母親懷孕時的癥狀，才可忍不住長大了，張地著董才人，“主子，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