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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卿良辰》第106章 要不要改嫁

能進城,說明城外的匈奴餘部,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守城之戰消耗了一部分匈奴兵力,但由於匈奴單於坐鎮城外,即便隴西兵馬猶如天降,一時間也難以得勝。

可是孔佑帶著挑細選的五千騎兵,是闖軍陣,一路拚死向前衝進城中。

進城,進城。

有手無寸鐵的百姓,有需要他守護的國土,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隨從江流翻下馬,把剛剛得救的嚴君仆背到孔佑麵前。

“東家。”嚴君仆歪著頭,角含笑。

“你怎麽樣?”孔佑問。

“死不了,”嚴君仆忍痛提起一口氣,囑咐道,“城中四都是賊寇,小姐……在宮中。”

孔佑聞言揮手,騎兵頓時分兩隊。一隊人馬迅速清理城中匈奴,一隊人馬在孔佑的帶領下,直奔皇宮而去。

說起來,如今住在皇宮裏的人,都是他的親族。

但其實——戰馬上的孔佑下意識扶正兜鍪,把一片被刀砍爛的鎧甲平,眼中出一和的

其實,他想要見的,隻有那一個人。

他聽過那個人驚險出生時的第一次啼哭;他見過那個人貧窮卑微時,倔強的笑;那人曾為他包紮傷口、提刀殺敵;而他做過的,不過是在雨天的橋底,為撐起一把傘。

孔佑常常在想,沈連翹之於他,是什麽。

大概是孩提時鼓起的第一縷勇氣,是年時愧疚自責的源頭,是年後想要庇護的家人,是另一個留在京都的自己。

裏跳的,流般洶湧的

是想要擁有,想要陪伴,想要日日夜夜守護在邊的,唯一可以傾訴、可以信任的人。

昨日是沈連翹同晉王的婚期。

但隻要自己回來了,憑誰,也不能把搶走。

此時夫子江恨晚看著院子裏湧進來的十多個匈奴,張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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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已被砍開,他們無從躲避。

自己死了不打,但他實在不忍心妻子辱。

“子華。”夫子扭過頭,喚妻子的閨名,握住的手。

作快點。”夫子妻子放下鐵鍋,慘白的抖著,目卻堅定道。

夫子潸然淚下。

他又高又瘦,平日裏脾氣火暴鮮關懷家人,但他此時卻傷心得幾乎難以站立。

妻子握住夫子的弓弩,對準自己的口。

“就讓為妻,”決然道,“浪費夫子一箭吧。”

“是為夫無用,”夫子垂下頭,因為傷心絕,額頭青筋暴起,“為夫當年應該投筆從戎,或許還能護你周全。”

“夫子,”他的妻子搖了搖頭道,“為妻慕的,便是一心教書育人的你啊。這一世緣盡於此,我……在那邊等你。”

匈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雜影在窗戶邊掠過。

夫子的手指到銅郭下的懸刀,隻要扳,他的妻子便會當場喪命,也便能逃過死前的辱。

可就在這一刻,外麵忽然響起幾聲慘

一個匈奴衝進屋子,卻帶著滿的箭。

夫子大驚之下走到門前,見院子裏的匈奴已經死完了。

一隊騎兵從大街上經過,為首的人收起弓箭,詢問道:“院裏還有賊寇嗎?”

夫子搖著頭走上前去,因為激,他險些摔倒在臺階下。踉蹌著走近這些從天而降的士兵,聲問道:“你們……是荊州的兵馬嗎?”

以北已經全部被匈奴占領,京都附近的府軍沒有能力,他們隻能期待南方的兵馬前來勤王。

那校尉軍搖頭道:“不,我們是隴西兵馬。”

隴西……

北邊接近沙漠的地方,自先秦起,就與匈奴廝殺征戰的地方。

夫子仔細想著,是了,隴西多將帥,先太子妃的母族,便是在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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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將軍是誰?”夫子又問道。

是誰,他要記得那人的名字。

校尉軍笑笑,仰頭道:“自然是先太子嫡子,世子爺劉瑯。”

劉瑯?

帶著腥味的風吹了夫子的頭發,他站在匈奴前,口似乎有悶雷炸開,先是鈍疼的窒息,接著便是難以抑製的欣喜若狂。

騎兵們已經離開街道,一路斬殺匈奴,救助百姓,組織人馬撲滅大火。

夫子轉向屋跑去,他越跑越快,似乎裏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子華,子華!”夫子喊著妻子的閨名跑進屋,踢開匈奴的,大喊道,“蒼天有眼!世子爺,世子爺還活著!”

他活著,他沒有死在漠北賊寇刀下,他繼承了先太子的誌,他殺匈奴救百姓,為國而戰。

朗朗乾坤,信義昭彰。

蹄聲隆隆。

這一回不是賊寇的鐵蹄,因為戰馬上端坐的軍將,說著大周的語言,殺著大周的敵人。

命懸一線的男人等到了他們,麵臨辱的人等到了他們,就連困在火邊的沈大河一家,都等到了開門聲。

“快出來!”

門外的軍將喊。

沈大河帶著娘和妹妹出去,沈紅芍看著士兵,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世子爺的兵馬。”

世子爺三個字,對於沈家來講,意義非凡。

“他還活著?”沈紅芍滿臉黑灰抱住娘的袖,“姐姐不用傷心了!”

沈大河卻打了個哆嗦退後一步。

總覺得這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麽好事兒。妹妹就是太小太傻,那孔家,有一個好惹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太過兇險,他覺得自己的,又疼了。

隴西兵馬進城後,那些眼見城破,想要殉城或者逃跑的大臣們,止住了腳步。他們大多先回家看顧家人,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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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府尹湯瑞也跑回了家。

他的腹部著一支箭,回去就躺地上了。

“我要死了,要死了。”

湯瑞淚流滿麵,渾冰冷。

湯夫人哭天搶地跑過來,跪在湯瑞麵前,握住他的手。

“老爺,您有什麽要代的?”問道。

湯瑞了一口氣,慎重道:“你別再嫁,嗎?”

湯夫人怔了怔。

這要求怎麽這麽高。

看著湯瑞就要死不瞑目的眼睛,勉強答應下來。用手抹了一把湯瑞甲上的,忽然覺箭矢

再輕輕一,箭矢頓時掉了。

箭頭有,甲胄的確破了,但傷口很淺。隻不過因為箭頭被甲包裹,才沒有掉。

“老爺,”湯夫人神拿起箭頭道,“你看!你死不了了!”

湯瑞立刻坐起來,仔細檢查自己的,喜形於

“太好了!快!小傷口也得置,要抹金瘡藥,要包紮好。”

湯夫人從袖中取出金瘡藥,按進湯瑞懷裏。

“老爺,”鄭重道,“您是京兆府尹,您躺下了,京都的百姓誰來看顧?快去府衙看看,去宮裏看看,陛下驚,您得去早一點,保護陛下啊。”

湯瑞雖然不願,還是覺得夫人說的對。

這會兒的確不是休息的時候。

說不定那些在府裏的朝臣,此時都跑去宮裏獻了呢。

“為夫換套服就走。”湯瑞點頭道。

“就這麽走吧,”湯夫人把他推出去,“這會兒沒人在乎殿前儀容。”

宮門口廝殺聲更盛。

沈連翹從樹上下來。

服有些髒,額頭漉漉的,或許是誰的濺在自己上。

看到劉禮一麵廝殺一麵朝自己的方向過來,他握劍的樣子很英勇,他殺敵的氣勢銳不可當。

“良辰!”他看到沈連翹,眼中是驚駭的

“你不用管我!”沈連翹刺出匕首,這一次的力氣很大,幫助一個衛尉軍打死了一個匈奴人。

“良辰!”劉禮卻仍舊喚著的名字,一麵喚,一麵斬草般,斬殺圍在他周圍的匈奴人。

匈奴人似乎無窮無盡,慢慢地,沈連翹幾乎已經看不到劉禮的影。隻看到刀,看到他被賊寇砍落的兜鍪,落在地上。

向前走去。

劉禮不能死。

不僅僅是因為他拿著自己的解藥,還因為他是抗敵的將軍,是自己的同胞,是渾渾噩噩這麽久的時間裏,關心,嗬護的人。

的到來引出幾個匈奴人。

雖然穿著勁服,但沈連翹仍然是人。

這天底下的男人,大概都覺得人好欺負,好欺辱,好殺好掠。

但沈連翹同衛尉軍副統領背對背,並未讓這些匈奴人討到好

“救晉王!”囑咐道。

衛尉軍副統領揮刀向前,口中道:“遵命!”

不知過了多久,城門那裏的匈奴忽然了。

有騎兵踏過門欄,衝進宮城。

他們穿著大周的戰甲,揮刀砍來,殺敵立威。

“援軍到了!”沈連翹大聲喊,“援軍到了!”

援軍加戰鬥,宮門附近的匈奴紛紛倒在泊中。有一位穿黑戰甲的將軍,驍勇善戰、英勇無畏,一麵殺敵,一麵向劉禮靠近。

沈連翹不由自主看著他,這影似乎同夢中的人重疊在一起,揮之不去,讓無法思考。

到最後,兩位將軍共同除去一個匈奴首領。長劍和長刀從匈奴腹部同時出,帶飛赤紅的鮮

高大的匈奴從他們中間倒下,讓他們看清了對方的臉。

劉禮握手中的劍,渾麻後退一步。

將軍的眼中,是寒冰凝結般的冷意。

“劉瑯,”千裏奔襲而來的孔佑道,“參見晉王殿下。”

他的長刀向前刺出,刺進了劉禮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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