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大小姐深秀坐在花團錦簇的磚池旁，正在逗弄楚楚吃花葉。

楚楚的白發裏被塞了許多花瓣，紅的黃的的，隨著楚楚不樂意的扭掉落下來。

“深秀！”劉禮強怒火走過去，出手道，“還給本王！”

楚楚在深秀懷裏，他若去搶奪，難免到的。

不管有多生氣，對方畢竟是當朝丞相之。

“晉王哥哥……”深秀抬起頭，一臉被嚇到的樣子。

瓜子臉丹眼，一雙柳葉長眉，顯得氣質尤為高貴。

妝容細致，額頭心描畫著一朵牡丹花，顧盼生輝。

此時深秀抬著頭，雙眼含淚、委屈乖巧。

“奴家是看楚楚一個人無聊，才要帶它一起玩的。知道你疼它，奴家怎麽敢欺負它呢？”

說著把楚楚抱起來，送到劉禮懷中。

還兔子時，還特意跟他得很近。

“它不是人，”劉禮避開一點道，“不會無聊。”

他邊說邊拂落楚楚上的花瓣，又再三檢查它上有沒有傷。

幸好回來了，不然楚楚萬一被這的煮來吃了，自己怎麽同連翹代呢？

那麽小氣。

“你來這裏，有事嗎？”

劉禮的語氣生冰冷，恨不得早點把對方打發走。

他甚至覺得花房太小了，讓自己不能離這人遠一點。

“晉王哥哥，你生氣了嗎？”深秀低著頭，手裏攥帕子，難過道，“奴家來找張側妃玩，說自己子不舒服，打發奴家來看護楚楚。”

張側妃是晉王納的妾室。

因為沒有子嗣，不能請封為夫人，故而以“側妃”暫稱。

“不是你說看楚楚無聊嗎？”劉禮頓時更加不耐，“怎麽又扯到張側妃上？”

深秀眼中的淚水瞬間墜落。

“晉王哥哥嫌棄阿秀，阿秀再不來也就是了。”

說著向外走去，後跟了一大群婆子丫頭。走出花房的門又停步，看晉王沒有追出來，深秀頓時泄氣，走得也磨磨蹭蹭的。

劉禮沒有搭理。

他忙著看護楚楚。

等坐進馬車，深秀眼中的淚水才散去。

褪去弱不風和無辜可憐，換上了張牙舞爪的本來麵目。

“誰稀罕你！”深秀拔下頭上的發簪，狠狠紮進枕靠裏。

一連紮了好幾次，才猛然扯開車簾問：“晉王殿下今日去哪裏了？”

“去了南街孔家，”隨從走近稟報道，“小姐玩兔子時，小的跟門房聊了會兒天。”

南街孔家啊……

先太子之子幸存且回到皇室的事，雖然尚未昭告天下，但已經有許多人知道了。

作為丞相府的小姐，的消息自然靈通得很。

事實上，那日孔佑到丞相府拜訪時，深秀還見過孔佑一麵。

“去做什麽？”追問一句。

隨從回答道：“說是帶了很多禮，給孔宅的沈掌櫃賠禮。”

深秀蹙著眉頭哼了一聲。

賠禮？沒聽說過晉王給別人賠過禮。

這事兒蹊蹺。

深秀不常主找妹妹蔚然說話。

一是因為尊卑有別，二是討厭妹妹那種凡事都要思慮周全的模樣。

不過這一日回來後，讓人把妹妹了過來。

深秀一麵把玩著手裏的金簪，一麵看一眼蔚然，漫不經心道：“你跟孔家金樓的掌櫃，很？”

見過沈連翹給蔚然送東西，兩人在花房有說有笑的。絡開懷、熱氣騰騰，蔚然看著對方的樣子，好似對方才是的姐妹。

那種覺怎麽也不像是商家和客人的關係。

“不太，”蔚然回答道，“姐姐要去逛金樓嗎？”

“誰逛的金樓？”深秀不耐煩地揮揮手，“聽說被打得半死，本小姐好奇，故而問一問。”

“被打了？”蔚然立刻張起來，錯愕地詢問道，“怎麽回事？”

同沈連翹在賞花宴上結識，在家裏聊過幾句。雖然並未心，但還記得對方巧笑嫣然的樣子。

那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姑娘，是羨慕的姑娘。

深秀懶得給妹妹解釋是怎麽回事。

沈連翹被打，當然是因為該挨打。但因為挨打，自己的心上人跑去探，這就不對了。

不過蔚然倒是提醒了自己，既然是金樓的掌櫃，事就好辦了。

倒要看看是什麽人，值得晉王殿下屈尊道歉。

深秀一連等了好幾日，才終於聽下人回稟說，沈連翹去金樓了。

帶著一大堆丫頭婆子過去，為了撐場子，還帶上了蔚然。

當著別人的麵斥責丫頭，別人隻知道是個小姐。

但是如果使喚蔚然，別人就知道比小姐的地位還要高，是大小姐。

深秀緩步邁金樓，嫋嫋婷婷分花拂柳。立刻有金樓的夥計前來接待，把引到純金飾品的櫃臺。

纖指輕，深秀把金步搖舉起來。

假裝觀賞首飾，實際上在打量沈連翹的臉。

倒不至於閉月花，也沒有自己漂亮，可不知怎的，深秀就是害怕起來。

“你去把喊過來。”

深秀推一把蔚然。

今天是沈連翹開工的第一日。

不是怠惰的人，覺得自己好了，立刻就要上工，誰也攔不住。

孔家從上到下都很摳門，這些日子歇著，可是沒有一點分紅。

每天坐吃山空，把沈連翹愁得不行。

走到門口時，特意抬眼看了看晉王送的匾額。

聽說那幾個字還是當代大儒寫的，如今來看，還沒有夫子寫的好看呢。

但是能招財，就還掛著吧。

金樓的生意看起來不錯。

或許已經有人知道了孔佑的份，不方便到府上拜訪的，就先來金樓看看。

既然來了，總要買幾樣東西。

沈連翹在櫃臺後麵撥弄算盤，把這陣子的賬目理清。餘看一位姑娘走過來，抬頭，正撞上蔚然有些擔憂的臉。

“聽說你……病了？”蔚然輕聲問。

說人被打總不太好。

即便是害者，多數人也會覺得被打是一件丟人的事。

更何況是個姑娘。

“是小姐呀，”沈連翹認出了蔚然，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奴家沒有病，是被打傷了。”

蔚然神微怔，還是被的坦誠驚到了。

“養好了嗎？”的手下意識按著櫃臺，幾分張。

“好了，”沈連翹道，“對方賠了我一堆銀子。”

沈連翹笑起來，氣很好。

蔚然在心裏鬆了口氣，看到深秀在催促地跺腳，這才告訴沈連翹的目的。

“我姐姐要見你，”蔚然低聲道，“今日心不好，掌櫃的多擔待。”

沈連翹向遠的深秀看過去。

達貴人總容易心不好，不像這樣，隻要有錢就很開心。如果有個人疼自己，就更開心了。

沈連翹點了點頭，從櫃臺走過去施禮。

“小姐。”恭敬道。

“你就是這家金樓的掌櫃？”大小姐問。

沈連翹點頭稱是。

“我想試試這支步搖好不好看。”深秀把步搖拿在手裏晃了晃。

“給小姐拿鏡子。”沈連翹吩咐店鋪夥計。

“拿什麽鏡子？”深秀麵不悅道，“我要你頭上著這支步搖，走路給我看。去逛過花樓嗎？就像花樓裏的那些一樣。”

原本熱鬧的金樓立刻安靜下來。

無論是店鋪夥計還是前來購的賓客，都被店站著的三位姑娘吸引。

們一個花容月貌，一個國天香，還有一個清麗溫婉。

但們似乎，在吵架？

平日能言善談的金樓掌櫃沈連翹，此時臉頰有些紅。冷冷看著深秀，咬下。

“姐姐！”蔚然上前拽住了大小姐的袖，“不必讓掌櫃試，我來給你試吧。”

“你滾開！”深秀推開蔚然，笑著看沈連翹生氣的樣子。

生氣就對了，好好想想你是怎麽惹了我。

份卑賤給人做工的人，還敢勾引晉王殿下嗎？

但是深秀很快發現眼前的姑娘不再生氣，眉眼彎彎笑起來，笑得邪惡狡黠。

“小姐——”沈連翹開口說話，聲音清亮，盡量讓所有人都聽到，“您剛剛說，您去過——花樓？您想看——？”

之前深秀的聲音不大，眾人模糊聽到幾句，此時被沈連翹廣而告之，才知道原來在談花樓的事。

幾個陪同家裏姑娘添妝的長者立刻紅了臉，喚著姑娘離開時，忍不住對深秀搖頭。

這就是丞相家的小姐？

家門不幸啊！

“胡說八道！”深秀揚起手，向沈連翹打過來。

沈連翹原本能避開的，但畢竟新傷剛愈，還不太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