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自己出觀雪樓時,忽然想起先前隨手畫的一些稿子,可以順便帶著去外院一趟,便又折返回去帶上了。
因著自己的字稿也沒有書封,而漁郡主也沒有細看,誤打誤撞之下,倒是保全了這珍貴的古籍。
謝梔懷揣著這珍貴的書卷,一路心事沉沉地到了凝暉園。
在外頭的廊院略站了一會兒,便有一侍掀簾進來道:
“姑娘,隨我來吧。”
謝梔朝道了謝,隨即進了室,走到屏風後。
小廳中擺了一桌子菜,三房夫人楊氏正同兩個兒一同坐於桌前,卻不用晚膳。
“夫人,老爺一從宮裏回來便去蘇姨娘那了,今日怕是不會來了。”
謝梔正要上前,一著鮮亮的老嬤嬤便從外頭急匆匆進來,在楊夫人跟前道。
“我知曉了,昭音、宣音,用飯吧。”楊夫人聞言,臉上神並沒有什麽變化,隻看了看兩個兒。
桌上傳來用飯之聲,帶謝梔進來的那個侍也不敢貿然出聲打斷,兩人又在原地站了約莫一炷香時間,這才聽見廳傳來飲茶之聲。
謝梔邊的侍便領了過去,向楊夫人道明來意後,呈上了手中的書卷。
楊夫人書比的夫君還要深,這兩日本就病著,今日好不容易提起氣同兒用飯,此刻著眼前殘破的書卷,一下便發了怒。
“這是怎麽回事?觀雪樓裏的人都是廢不?”
謝梔連忙賠罪,向道明了原委。
楊夫人看起來約莫四十上下,瘦長的一張臉上眼窩深陷,右臉上的黑痣越發顯得嚴苛。
不知道這樣一位嚴苛的母親,是怎麽容忍自己那時常留的兒子裴泓的。
“其他的就算了,這《航海經》可是殷朝傳下來的古籍,你!你們簡直是沒規矩到極點了!”
楊夫人氣得咳嗽不已,立時有侍端上了藥湯,裴昭音忙道:“阿娘,您消消氣,別氣壞了子。”
謝梔待氣勻,這才開口,“夫人若不嫌棄,奴婢願戴罪立功。”
“不必了,來人,將拖出去杖責二十,生得如此浮豔,想必平日裏也多是個耍的主兒。”
楊夫人覷了一眼,擺手道。
外頭立刻走進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要將謝梔拉出去。
謝梔被拖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忙說道:
“夫人,奴婢閑暇時用棉布做了許多書,若夫人不嫌棄,請讓奴婢去取來試試吧。”
良久沒有回聲,就在謝梔以為自己逃不過這一劫的時候,上頭的裴昭音忽然開口,“書是什麽?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阿娘,您就去拿吧。”
謝梔抬頭,見正笑地看著自己。
…
直到那淡綠墨梅書將瘸了頁的《航海經》完包裹上之後,楊夫人的臉才稍稍好了些許。
“阿娘,這個小侍的手可真巧,這樣一來,不僅書變得好看了,也不用擔心破損。”
裴昭音拿起書看了看,又朝謝梔道:“你什麽名字?可還能再做些?改明兒也給我送來。”
“回二姑娘,奴婢名喚荔淳,若姑娘不嫌棄,奴婢改日將書做好了送來。”
裴昭音聞言,眉上揚,笑嗬嗬地拉著楊夫人道:
“阿娘,您就別罰了嘛,兒還等著做東西呢!”
楊夫人一麵人將裴宣音抱下去玩,一麵無奈地往室走,咳了兩聲道:
“真不知道我是怎麽生出你和你哥哥的,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
夜幕低垂,謝梔從凝暉園出來後便去了前院一僻靜的花園中,這個時節,雖然沒有繁花簇簇,但綠植藤蔓鬱鬱蔥蔥,也算別有一番意趣。
亭中,兩個並排坐在一起,一人著天幕歎氣,
“荔淳,明日我不能將畫稿送去繪珍館,那這月的稿費可就沒了。”
謝梔坐在邊,卻沒有那般傷,“沒事,晴儀,我至多花三日功夫便能將這期的稿子複刻出來,等拿了稿費,我請你吃百齡館的王母飯,如何?”
晴儀一笑,“,那三日後咱們老地方見,我趁下次出去采買時替你送去。”
謝梔聞言,忽想起什麽,眼神又黯淡下來。
晴儀見如此,出手掌在麵前晃了晃,納悶道:
“荔淳?你怎麽心不在焉的?”
謝梔見天真的神,一時想起自己孤一人,在偌大的府中隻有偶然認識的晴儀願意陪說話,猶豫了下,便將漁所說之事告訴了。
“啊?縣主怎能如此仗勢欺人,那馬夫我見過一麵,臉上全是麻子!”
晴儀滿臉驚訝。
“興許隻是縣主隨口說說的罷了,大不了過幾日我求了老夫人,同一起去寺裏,躲一陣子再說。”
“要我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縣主那子,多半不會輕易放過你,不如你想個法子,一勞永逸。”
“晴儀,我不太明白。”
“荔淳,你有這等貌,難道甘願做一輩子的奴婢不?你不是說今日見了五郎君嗎?他……”
謝梔聞言,心頭兀地跳了一下。
…
“這些書做得可真是致,荔淳,你有心了。”裴昭音笑著拿起手中的書,遞給一旁榻上正玩著搖鈴的裴宣音瞧,“九娘,你看,好玩嗎?”
裴宣音才三歲,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見了新奇事,小手往前探,裏囫圇不清地咿咿呀呀,逗得裴昭音笑個不停。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一道清朗的聲音耳,坐在謝梔麵前的裴昭音忙起朝門外道:“阿兄來了。”
謝梔亦隨著其他侍一同行禮,悄悄抬頭看去時卻發現裴泓那張英俊的臉上掛了彩。
裴昭音顯然也看見了,忙上前細瞧裴泓右臉上那三道抓痕,
“阿兄,你又同屋裏那些姨娘起爭執了?”
裴泓冷笑一瞬,
“哼,們哪有這個膽子,還不是外頭那個麗娘,想進府不,一天天鬧騰個沒完!”
他說話時牽扯到臉上的傷,一時發疼,催促著離他最近的謝梔道:
“快去拿藥箱來!”
謝梔一愣,走了兩步,卻聽一陣嘈雜中,裴泓的聲音又在後響起,“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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