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嶠收下最后一位貴的金錠子，角一勾，“多謝各位娘子賞臉，不過我今日只算三卦，此刻已經算完，要收攤離開了。”

貴們登時發出惋惜地嘆氣聲。

“為何今日只算三卦？”

有人問道。

姜嶠從青石上跳了下來，眉眼彎彎，臉上的喜藏也藏不住，“因為今日有件更要的大事！”

語畢，抱歉地朝眾人躬行了一禮，隨后便扛著自己算卦的“幌子”，步伐輕快地朝山下跑去。

眾人面面相覷，仍在好奇口中說的大事是什麼。

就在此時，不遠有人高聲呼喊著跑了上來，“晉，晉陵軍凱旋！霍大將軍和霍小將軍回來了！”

建鄴城，城門大開。

穿玄紋輕甲的晉陵軍們整齊有序地走城中，而隊伍最前方，赫然是騎在馬上的兩位主帥。

為首的自然是霍靳，而在他右后方，則是晉陵軍主霍奚舟。

時隔六年，當初那個鮮怒馬、意氣風發的年已經了戰功赫赫的將軍，如同大浪淘沙后的真金，斂而沉穩，卻又像開刃后的劍，更加鋒利而銳氣。

盔胄下，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那張冷峻深刻的面龐上雜糅錯，一眼去，愈發地攝人心魄。

姜嶠亦是被攝走心魂的人之一。

此時此刻，就像當初兩人約定好的那樣，站在城門口，站在人群后，踮著腳迎接的霍小將軍。

第一眼看見霍奚舟時，甚至都有些不敢相認。

霍奚舟比六年前又高了不，也黑了些，最重要的是……看上去更兇了。那雙黑沉沉的眼一掀，眸竟像是刀子似的。

姜嶠暗自打了個寒，目送著霍奚舟的背影一步步踏建鄴城。

下一刻，各各樣的花朵從四面八方飛了出來，徑直掠過霍靳，齊刷刷朝霍奚舟砸了過去。

霍奚舟神一凜，驀地出長劍。

寒閃過，那些花朵便被無地削了碎屑。

見狀，姜嶠邊圍觀的路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霍小將軍不懂建鄴城的規矩，又鬧笑話了不是。在咱們建鄴城，娘向郎君砸花朵，是以示傾慕，他像怎麼能像對待暗一般，全砍了呢？未免也太不解風了……”

“或許霍小將軍是故意的也說不準。”

另一人反駁道，“你別忘了，他可是陛下的義子，今年剛及冠，又立了那麼多戰功，陛下保不準要給他賜婚！若今日在這長街上隨意接了娘的花，他要如何跟陛下代？”

姜嶠聽得愣了愣，轉念一想才意識到，霍奚舟竟是真的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父皇那麼看好他，到時候怕是許配給他一位公主也說不準……嘖，當真是風。

姜嶠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眼見著眾人都簇擁著晉陵軍的隊伍朝長街那頭行去，卻沒再上前湊熱鬧，反而后退兩步，扛起自己算卦的往靈霞寺的方向走去。

山道上的人都聞訊去了城門口迎接晉陵軍，此刻前后百米都見不到一個人影，唯有姜嶠一人扛著幌子在爬山。

就在走到半山腰，已經看見靈霞寺廟頂時，后忽地傳來一陣破空聲。

“！”

姜嶠一驚，尚未來得及反應，便察覺到凌厲的風聲自頭頂過，隨后整個人便被一力道猝然往前帶了一下，踉蹌幾步才堪堪站穩。

姜嶠抬頭一看，自己的幌子竟是被一桿長/槍穿，狠狠釘在了樹干上——那高度，竟是踮著腳、舉高了手臂也夠得有些艱難。

一陣馬蹄聲漸行漸近。

姜嶠回頭，便看見沙塵散去，方才還在城門口威風凜凜、被娘們砸花朵的霍小將軍，高坐馬上，一手勒著韁繩，一手甩著馬鞭，目灼灼地落在上。

“本將想要求一卦，先生賞臉否？”

姜嶠握著幌桿的手一松，雙腳重重落在石階上，一個沒站穩，就撲通一聲，狼狽地坐在了地上，疼得倒吸了口冷氣。

“算卦便算卦，你把我的招牌在樹上做什麼！”

姜嶠惱怒地瞪著霍奚舟嚷了起來。

霍奚舟角一勾，從馬上翻而下，朝姜嶠走了過來，“是誰當年說好了，要在城門口迎我。如今見了我掉頭就走算什麼？”

“那是誰當年說，三年就會回來。沒想到三年又三年……”

姜嶠嘀咕了一句，搭上霍奚舟過來的手，想要借力站起來。

誰料霍奚舟握著的手一用力，竟是直接將抱進了懷里，笑著了的后腦勺，“我們五殿下久等了。”

姜嶠一愣，倏然僵住。

眼前這人在戰場上歷練了六年之久，早已褪去了從前的年稚氣，變了一個即將要行加冠禮的男人。而自己如今也已十五了……

眼底掠過一慌，忽地抬手推開了霍奚舟，聲音都結起來，“好，好好說話，別……手腳的……”

霍奚舟懵了一下，不解地垂眸盯著姜嶠，嗤笑了一聲，“六年未見，你怎的如今越發像個……”

正說著，他的目落在姜嶠白里、五致的小臉上，聲音忽然卡殼了一下。

……怎的如今越發像個別別扭扭的小娘。

霍奚舟在心里將后半句默念了出來，卻沒敢說出口。他還記得，從前四皇子輒調侃姜嶠沒有男子氣概，像個孩，姜嶠次次都會發大火，似是很在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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