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嶠顧不得再藏行蹤，惴惴不安地朝宮門口跑去。

出乎姜嶠的意料，葳蕤軒仍是一派風平浪靜，唯有寥寥幾個宮人和許采站在院中。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看好五殿下，別再讓他到闖禍，你們便是……咳咳……這般照看的……”

許采大病未愈，攏著上的披風，一邊咳嗽，一邊發火，整個人瞧著虛弱得很，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倒。

姜嶠探出腦袋，弱弱地喚了一聲，“阿母？”

許采轉頭看過來，神一松，埋怨道，“又跑哪兒去了？”

見沒有真的怒，姜嶠才小跑了過去，出一臉諂笑，“只是去喂貓，今日除夕，我不想讓它挨……”

許采無奈地搖搖頭，目落在姜嶠裳上的臟污，“快，快去替五殿下尋件新裳來，時辰快來不及了。”

“什，什麼來不及？”

姜嶠不解。

許采蒼白的臉上出些喜，“陛下解了你的足，你去太極殿參加宮宴！”

“……”

姜嶠懵了一下，尚未反應過來，就被許采推進了屋子里，凈手潔面，換上了一套雪青的錦袍。

待太極殿的宮人趕到葳蕤軒時，姜嶠才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阿母，只我一人去太極殿嗎？那你呢？”

許采畔的笑意凝滯了一瞬，淡淡道，“陛下只命人帶你過去。”

“……那我也不去了。”

姜嶠賭氣皺眉。

許采氣得又咳嗽了兩聲，“你父皇好不容易想起你，你便又抗旨不遵……再鬧下去，你我便不止是足了！“

姜嶠訕訕地撇。

父皇對他們母子雖不熱絡，但虎毒不食子，難道父皇還會真的賜死他們不？

心里雖如此想著，上卻不敢再反駁。

“我去便是。”

夜降臨，皇宮卻不似往日那般冷清肅然，越靠近太極殿，執燈的宮人便越多。

到了太極殿，從那座殿宇里冒出來的幾乎將半邊夜空都照得徹亮，與燭燈都要省著用的葳蕤軒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姜嶠突然有些張，暗自了手，才深吸一口氣進了太極殿。

殿已經來了不臣子，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人人都掛著一張笑臉寒暄，本沒注意到走進來的姜嶠。

姜嶠也沒打算引起他們的注意，于是著影慢悠悠地往上走。雖頑劣，卻也知道，今日被允準赴宴的朝臣無一不是肱骨棟梁，這麼一個不寵的皇子，萬一得罪哪位世家重臣，倒霉的還得是。

皇子的坐席被安排在皇帝的右下首，以長次序座，姜嶠為五皇子，坐席剛剛好在皇子中間。

姜嶠默默走向自己的桌案，還沒來得及坐下，便見一旁坐著的四皇子頭也不回地招手，“過來，替本宮斟酒……”

一轉眼看見姜嶠，四皇子愣住，哎呦了一聲，“原來是五弟啊！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宮婢。”

姜嶠扯了扯角，皮笑不笑地落座，著嗓音還擊道，“四皇兄，眼疾得趁早治。若讓父皇知道你沉溺于，以至于耳目昏聵，見誰都是貌宮婢，那定是要發怒的吧？”

“本宮還以為這大半個月的閉，會五弟吃個教訓，往后謹言慎行。沒想到還是這麼伶牙俐齒，不知禍從口出……”

四皇子冷哼了一聲。

兩人正杠著，忽然就聽得上方傳來宮人尖細的聲音——

“陛下駕到。”

太極殿倏然一靜，一干臣子紛紛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伏地跪拜，姜嶠也連忙隨著諸皇子起行禮。

“免禮，平。”

滄桑卻盡顯威勢的中年男聲遙遙傳來，在殿回響。

“謝陛下。”

姜嶠放下手，暗自瞥了一眼高坐主位上的皇帝，又很快收回視線。落座后，不經意朝殿的諸位朝臣掃了一眼——

這一眼卻令嚇得不輕。

一眾與父皇差不多年紀的朝臣紛紛起歸位，而白日里才與過面的那個黑年，竟然格格不地混在其中，而且還剛剛好坐在的斜對面！

姜嶠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一晃神便被腳下的坐墊絆了一跤，在桌案前摔了個屁墩。

這一靜也吸引了年的注意力，他下意識朝這邊看過來，正對上姜嶠的視線，笑容僵住。

伴隨著舞樂聲，數十名舞姬樂伎已經緩緩走進殿中。二人隔著奏樂起舞的人群，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神里讀出了一震愕。

一個百戲班的雜耍年，竟會出現在這大殿之上！

姜嶠下意識看向與那年同坐一席的中年男人。那是個滿臉肅殺之氣的武將，眉宇間仿佛都蘊藏著刀劍影，和殿其他世家貴族全然不同。

“父皇也太抬舉霍氏了，一個行伍出的武夫，竟能坐在那個位置，甚至了聶氏和秦氏一頭……”

大皇子和四皇子在一旁竊竊私語。

“霍靳剛打了勝仗，父皇自然要給霍氏這個臉面，還特意讓他攜妻兒宮。整個建鄴城，還沒有哪位世家公子能在這個年紀進宮赴宴。”

大皇子瞇了瞇眸子，打量起對面那個黑年，“霍氏那個小子什麼？”

聞言，姜嶠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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