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灰頭土臉地一轉眼，只見霍奚舟早就攬著姜嶠退到了遠，還用披風擋在了姜嶠面前，沒讓沾到一點灰。

“……”

直到灰塵徹底散盡，霍奚舟才好整以暇地放下手里的披風。

姜嶠眨眼，“當真……碎了？”

霍奚舟著那消失在視野里的山石，扯了扯角，笑容里摻了些輕狂恣意，可低頭朝姜嶠看過來時，素來凜冽的眉眼又溫得不像話，一雙黑沉沉的眸子里也閃爍著細碎的亮。

“這三箭，便當做是為你除祟驅邪。”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愿新歲，陛下的一切煩惱都有如此石，自此厄運消散，萬事勝意。”

姜嶠仰著頭，怔怔地盯著霍奚舟，突然鬼使神差地喚了一聲，“霍奚舟……”

剛喚了三個字，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眾人循聲去，卻見是呈菜的宮人們又陸陸續續來到了瑤華臺。

霍青蘿愣了愣，“今日的菜點是我親自確認過的，已經全部上齊。怎麼還有？”

宮人面難，看了霍奚舟一眼，“是王爺特意命我們加的。”

眾人詫異地看向霍奚舟。

回到瑤華臺，宮人們這才將霍奚舟特意加的一道菜從食盒中取了出來，呈到每個人面前。

姜嶠好奇地低頭一看，竟然是一盤煮好的餃子，還配著調制好的蘸料。

“……”

姜嶠僵住，竟是瞬間想起了在江州那一年的除夕夜。心有些復雜地看向霍奚舟，卻見他也默不作聲地盯著自己。

二人相對無言，另一邊的姜昭等人卻大失所，“還以為是什麼稀罕的菜呢，原來就是餃子啊。”

“阿兄，你不會還讓他們在里面放了銅板吧？”

銅板二字令主位上的帝和鎮北王雙雙回神。

“放了一枚。”

霍奚舟強調道，“今日便看你們誰有這個好運氣。”

姜昭對這個倒是很興趣，立刻拿起筷子。

姜嶠著自己盤中的餃子，卻面悵然，遲遲沒有下手。

霍奚舟抿，將筷子遞向姜嶠，“試試。”

“你之前說要出去靜一靜，就是去膳房，讓他們加這道菜？”

姜嶠問道。

霍奚舟頷首。

姜嶠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過他手中的筷子，目灼灼地盯著那一盤餃子，翻來覆去地琢磨起來，甚至恨不得拈著手指算上一卦，一如那年在江州一般。

糾結了半晌，姜嶠才選定了一枚餃子。

齒間傳來悉的咯噔一聲。

姜嶠面上閃過一異樣，低頭一看，餃子餡中果然又夾了一枚銅板。忍不住笑了起來，面上的郁一掃而空，“好兆頭。”

見出笑容，霍奚舟的神也緩了緩。

眾人聞聲看過來，見姜嶠已經吃到了銅板，頓時出興致缺缺的表，也都擱了筷子。

姜嶠將那枚銅錢挑了出來，也沒有再剩下的餃子。霍青蘿眼尖地發現了，調侃道，“陛下第一口就吃到銅錢，剩下的便不吃了？”

姜嶠笑了笑，“我不吃茴香餡。”

話一出口，忽然意識到什麼。霍奚舟分明是知道的口味，怎會讓膳房做一盤茴香餡的餃子呢？

“茴香餡？”

霍青蘿眼睛亮了，“陛下不如賞給我吧？”

“不行。”

霍奚舟斬釘截鐵地駁了回去，一張俊臉又無地板了起來。

霍青蘿卻不會被他嚇到，邁著小碎步就靠了過來，“陛下，我吃茴香，給我吧？”

姜嶠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

霍奚舟神微沉，剛要手去攔，霍青蘿卻已經眼疾手快地夾了一枚餃子。

“嘶……”

霍青蘿一口咬下去，竟也被餃子里的銅板咯了牙，錯愕地捂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不，不是只有一枚銅板嗎？”

姜嶠也愣了愣，霍奚舟臉泛青。

聞言，楚芳菲似乎猜到什麼，幾步上前，也從姜嶠那盤餃子里夾了一枚，送口中嚼了一下，隨即眉頭一皺，吐出銅板。

“這一盤肯定都有銅板！”

“阿兄你作弊！就為了陛下能吃到銅板，你作弊？！”

“堂堂鎮北王，竟然在一盤餃子上作弊！！”

眾人紛紛圍了上來，不依不饒地懟著霍奚舟開啟嘲諷模式。

姜嶠回過神，在一旁看著他們嬉笑怒罵，看著霍奚舟被圍在中間，一臉被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拿他們無可奈何的模樣，畔的弧度越發擴大，開心得雙眼都彎了月牙。

久違的，又找回了從前在歸云塢、在外祖父外祖母旁的那種歸宿……

雖未能找到自己的世外桃源，但至側還有親人，有朋友，有人，與一同熱熱鬧鬧地守歲。

現世安穩，便無需赴桃源。

正想著，霍青蘿等人已經將一整盤餃子里的銅板都拆了出來，堆在了碗碟中，充當霍奚舟欺下上的罪證。

姜嶠的目落在那些銅盤上，神又恍惚了一瞬。

剛剛在殿外，喚霍奚舟那一聲，其實是想告訴他。

當初在侯府，許云皎的確沒有對武安侯一見鐘；可若是那年宮宴，姜嶠并未被足，而是坐在了皇子席。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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