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三人走上游廊，霍青蘿和楚芳菲遠遠地便看見霍奚舟等人也正朝這邊走來。

兩人皆變了臉，連忙尋了個借口，拉著正有些走神、毫不知的姜嶠繞道而行。

霍奚舟神冷沉地從行廊上走過，后跟著爭論不休的楚邕等人。而行廊另一側，霍青蘿和楚芳菲一人一邊挾著姜嶠的胳膊走在石子小徑上。

兩撥人隔著行廊上的雕花窗格而過。

直到走過窗格，霍奚舟才忽地停下了步子，神復雜地回頭看了一眼。楚邕等人不明所以，也順著他的目轉頭看去，卻什麼都未曾看見。

下一刻，霍奚舟悵然若失地收回了視線，眉宇間又恢復了一片寂冷，仿佛方才的波瀾不過是錯覺。

姜嶠也似有所，走著走著不自覺轉頭，越過窗格看向行廊那頭——空空如也。

眸微閃，終是低眉垂眼，跟著霍青蘿和楚芳菲匆匆出了別院。

幾日后。

楚芳菲難得沒有再出現在姜嶠的院中，唯有霍青蘿來了。

霍青蘿陪待到了晚上，直到快要離開時，才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告訴姜嶠，“我聽他們說，后日，晉陵軍便要搶攻建鄴城了。是是敗，那時應是會有結果了……”

姜嶠默然。

見并不應聲，霍青蘿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轉便要離開。

“等等……”

姜嶠忽然住霍青蘿，隨后走到了面前。

“有件東西……你幫我給他。”

姜嶠抿了抿，低頭從手腕上扯下那串陳舊的銅錢手串，將其中劃痕最多的那一枚，放在了霍青蘿的手心。

***

霍青蘿拿著銅錢去尋霍奚舟之前，意外見了霍老夫人。

“手里拿的什麼？”

霍老夫人眼尖地瞅見了霍青蘿手里攥著什麼。

“是陛下讓我給兄長的……不過是一枚銅錢。”

霍青蘿攤開手掌。

霍老夫人隨手拈起那枚銅錢，看清上面日月山林、玄鶴出云的紋路，微微一愣。

“你說這銅錢，是陛下的？”

霍青蘿點頭，“阿母……見過這枚銅錢？”

霍老夫人神有些恍惚，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很多年前好像見過一次。”

母二人攙著手，沿著行廊往外走。

“是在你出生前一年。有個懷孕的婦人不知為何流落到了汝寧縣，我收留了。第二日，便早產了。”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大雨滂沱，山路泥濘，你阿兄跑了出去，翻了一整座山才將縣上唯一一個大夫請到家中來，救了那婦人一命。他回來的時候，渾都是泥，臉上、手上全是摔傷和傷……”

霍老夫人不忍心地皺了皺眉，“好在最后母平安。那婦人為了謝我們的救命之恩，將一個銅錢手串贈給了你阿兄，說是能化解災厄。”

霍青蘿步伐頓住，難以置信地低頭，向手里的銅錢，“和這一枚一模一樣？”

“正面玄鶴出云，反面日月山林，我應當是沒有認錯。”

“那這枚銅錢應該一直在阿兄手里，怎麼會……”

“你阿兄原本是收下了那串銅錢，還經常用手串去逗弄那婦人剛誕下的嬰。說來也稀奇，那嬰一看見銅錢手串便會笑，所以那婦人離開時，你阿兄又將那銅錢手串悄悄放回了那嬰的襁褓中……”

霍青蘿只覺得腦子有些混沌，半晌才反應過來，詫異地攥了手里的銅錢，“這件事，阿兄還記得嗎？”

霍老夫人搖頭，“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自然不記得。”

霍青蘿怔了一會兒，第一反應便是要轉離開，卻被霍老夫人扣住手腕。

“去哪兒？”

“我，我去將這件事告訴陛下。若是知道，若知道……”

霍老夫人嘆了口氣，“不必了。”

霍青蘿不解。

霍老夫人卻沒有再解釋，只是拍了拍霍青蘿的手，拉著離開。

“你或許不懂，但沒關系。這件事，聽阿母的就好……”

兩人的背影逐漸遠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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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自由

殘如, 明黃的琉璃瓦頂閃著朦朧的金，飛檐上姜氏皇族的圖騰獨足金鱗鳥展翅飛。

晉陵軍又一次在黃昏時攻了建鄴，就連天邊的彩霞都與之前殺進皇城的那一日出奇的相似。

縱橫南北的宮道上, 霍奚舟率著一眾晉陵軍疾行而來。不遠，楚邕押著一隊鐘離府的仆從等候在宮門口。

“鐘離慕楚在何？”

霍奚舟高坐馬上, 垂著眼看過來，嗓音低沉而狠厲。

仆從后背竄起一冷意, 嚇得, “在，在太初宮。”

霎時間，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太初宮曾是姜嶠的寢殿，可在離宮那日便被一把大火燒毀，如今不過就是個廢棄破敗的殿宇。鐘離慕楚進了皇宮, 不住姜昭的寢殿, 不住在從前住過的永寧宮，偏偏留在太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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