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蘿和姜嶠皆是一震。

霍青蘿率先回頭，看清來人，驀地瞪大了眼，“阿，阿母……”

第69章 斷

霍老夫人沉著臉, 大步走了過來。

姜嶠遲遲沒有轉，仍背對著霍老夫人，背影都著些僵和無措。自從來了晏城后, 最害怕見到的，其實就是霍老夫人。如果說跟霍奚舟之間, 你來我往，談不上什麼虧欠, 但對霍老夫人, 卻一直只有在欺騙瞞……

眼見著霍老夫人來勢洶洶，霍青蘿也生怕是來興師問罪的，連忙擋在了姜嶠面前，“阿母，你怎麼來了？”

霍老夫人站定, “老來拜見陛下, 你在這兒遮遮擋擋的，何統？讓開。”

“……”

霍青蘿面難, 猶豫地站在原地。

姜嶠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來, 對上霍老夫人的視線, 一種久違的覺忽地涌了上來，令眸微, 啞著嗓音喚了一聲，“老夫人。”

姜嶠帶著霍老夫人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 就連霍青蘿都被趕了出去。

屋門重重闔上，霍青蘿有些著急地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 腦子里已經閃過無數個惡婆婆為難兒媳的畫面, 最終跺了跺腳, 轉搬救兵去了。

屋，霍老夫人與姜嶠相對坐在桌案邊。

姜嶠低眉垂眼，像當初在武安侯府一樣，為霍老夫人烹著茶。

滾燙的茶湯注茶盅，漫起裊裊水霧。

姜嶠端起茶盅，遞給霍老夫人。

“霍靳那個糟老頭子曾說過，我骨子里就是個淺薄窮酸的，便是穿了再貴重的裳，也還是個村婦，上不了臺面。他定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一國之君竟會在我這個村婦邊當侍婢，還親自為我烹茶。”

霍老夫人不不地出聲道，“等與他相見那日，我定是要好好炫耀炫耀。”

姜嶠沉默了片刻，“當初勢所迫，不敢將份如實告知……還老夫人莫要見怪。”

說著，舉起茶盅，“姜嶠以茶代酒，向老夫人賠罪了。”

霍老夫人定定地看著，見當真一幅如臨大敵要賠罪的架勢，才扯了扯角，抬手阻止了的作。

“陛下慌什麼？真以為老是來找麻煩的不？”

霍老夫人收斂了眉眼間的銳利鋒芒，口吻也變得平和，“他們都同我說了，當初是你將青蘿從鐘離慕楚手上救了下來，并且送出了宮，這于我們霍氏是大恩。與這份恩相比，你騙我的那些話又算得了什麼？”

“……”

姜嶠怔住，愣愣地著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嘆了口氣，拉過的手，一如當初在侯府門前送行那般，輕輕拍了拍，“不過是來敘敘舊，你不敢來見我，我便只好親自來見你了。”

這作令姜嶠生出些恍惚，也不自覺想起了霍老夫人當初送行時說過的話——“記好了，回來見我的時候，務必還得是漂漂亮亮的，一頭發都不能。”

霍老夫人瞇了瞇眸子，盯著姜嶠上下打量了一番，“頭發沒暫時看不出，但人卻瘦了，憔悴了。”

姜嶠呼吸一滯，眼眶泛紅，忽地有些哽咽，“老夫人……”

“當初若非我見你生得像朝月公主，將你留在武安侯府，你與霍奚舟怕是也不會有如今的糾葛。”

霍老夫人著姜嶠，“所以你與他的事，我還是有資格過問幾句的，是不是？”

姜嶠眼睫了。

云綿綿，天空中忽然落了雨。

霍奚舟跟在霍青蘿后，疾步匆匆，冒著雨趕到時，恰逢霍老夫人從屋中走出來。

霍青蘿連忙提著擺跑進了屋中找姜嶠，霍奚舟卻一眼掃見了那塊“霍奚舟勿”的木牌，生生止住步子，撐著傘站在了原地。

他看向霍老夫人，眉頭皺了皺，“母親到這兒來做什麼？”

霍老夫人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儼然一副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的樣子，手。

霍奚舟不明所以，眉頭擰得更。

霍老夫人瞪眼，“傘拿來！要讓你老娘淋著雨回去嗎？！”

“……”

霍奚舟抿了，將手中的傘遞向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接過傘，怒其不爭地斜了他一眼，輕飄飄丟下一句“就在這兒淋著吧”，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姜嶠正在桌邊收拾著喝完的茶盅，霍青蘿在一旁關切地喋喋不休。

“阿母同你說了什麼？”

“阿母為難你了嗎？可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

“阿母就是這個子，你別往心里去……”

姜嶠沉默地端起茶盤，一直，便看見一個頎長拔的影杵在屋外的濛濛煙雨中，

見姜嶠半晌沒有應話，霍青蘿話音戛然而止，順著的視線朝外去，便看見自家兄長正站在雨中，發和裳都被雨水沾了，澤變得愈發深重。

雨水仿佛將他素日裹挾的戾氣和威勢沖刷了個干凈，使得整個人看上去竟有些……可憐？

霍青蘿有些心疼，剛想尋個傘拿出去，卻見側的姜嶠已經放下了茶盤，從屋子角落里拿起了一把油紙傘。

霍青蘿臉上的心疼瞬間化為喜，立刻頓住了步子，佯裝什麼都沒看見地背過了。

姜嶠走出門，面無表地撐開傘，緩步走向霍奚舟，在他面前站定，為他遮去了綿綿不絕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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