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不記得，當年姜晚聲而不得，曾派人在南疆尋來一個極罕見的蠱蟲，傳言這個蠱蟲，令種蠱者一生只能鐘下蠱者一人。”

云垂野的眸越發凝滯，一時間，仿佛什麼都明白了，但又好像更加糊涂了，“鐘離慕楚給你下了此蠱？！”

“是……”

姜嶠抿了抿，嗓音艱，“我中此蠱，若想活下去，便不能對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所以……”

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抬眸向云垂野。

云垂野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冷到了心里。他們一直以為，姜嶠不過是為了哄騙鐘離慕楚，才演了這麼一出深種、難以自拔的戲，卻不料背后還有蠱蟲這一層……

他怔怔地定在原地，像是在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連姜嶠后面說了什麼都未曾聽見。

“為何告訴我？”

片刻后，云垂野才終于反應過來，忽地打斷了還在解釋的姜嶠。

“為何只告訴我一人？”

云垂野直勾勾地盯著姜嶠，“這番話，你為何不說與霍奚舟聽？”

“……”

姜嶠啞然，眉眼間閃過一難堪與窘迫。

與姜嶠相伴多年，便是只皺一下眉頭，云垂野都能明白在想什麼，此刻更是像看穿了一般，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你用我當幌子，對霍奚舟說絕無可能……說明霍奚舟才是最能威脅你命、最令你懼怕的那個人……”

姜嶠微微變了臉，“云垂野……”

云垂野卻沒再給補救的機會，神愈發不忿與扭曲，“比起霍奚舟，我是安全的。因為你永遠不會對我心，卻會因為他，被蠱蟲折磨而死，是不是？“

“……”

姜嶠眼睫一，竟是無言以對。

的確。自從帶著這該死的蠱蟲回到建鄴后，在心中就將活下去與遠離霍奚舟劃了等號。如果說，起初還有一僥幸，抱著自己或許已經心如死水、斷絕的想法，可那日從坊試完嫁出來，嘔出的那口，便徹底擊潰了最后的希。

或許能騙得過所有人，騙得過自己，可卻騙不過蠱蟲……

想要活下去，就絕對不能再靠近霍奚舟。

所以才會對霍奚舟說，自己的真心是廉價的。即便對霍奚舟真的殘存了一意，也沒有到讓不顧自命的程度——

要活著。

無論如何，都要活著。

若非云垂野點破，姜嶠自己都未曾發覺，除了霍奚舟，其他人在心中竟都是安全的，都是可以靠近的，甚至在未來，都沒有毫可能將置于危險的境地……

姜嶠的腦子再次變得一片混沌。

的沉默也令云垂野徹底絕。

方才在屋前，他對霍奚舟投去的嘲諷而得意的一眼，此刻竟變了回旋鏢，狠狠扇了他一耳，讓他頭暈目眩，耳畔嗡嗡作響，最后竟是苦的無奈和茫然過了憤怒，“為什麼……”

可姜嶠此刻心如麻，眼中的掙扎也不輸于他，只能連連搖頭，“我不知道。”

云垂野那雙眼眸又變得猶如一潭死水，他啟，卻什麼都沒再說出口，終是麻木地收回視線，轉離開。

姜嶠著云垂野頹喪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

議事廳，楚邕等人正激烈地爭論著。

“區區定州軍而已，在我們晉陵軍面前還能猖狂到哪里去？要我說，直接帶著晏城這些人，殺進建鄴，砍了鐘離慕楚那個臣賊子，不就萬事大吉了？”

“定州軍確實不是什麼大麻煩，但就怕胡人……強行攻城，一是雙方都有損傷，二是萬一久攻不下，如此耗怕是會給胡人可趁之機……所以不能貿然手。”

“那要如何，就在這晏城中，眼睜睜看著鐘離慕楚稱王稱霸？！”

眾人爭執不下，齊刷刷看向坐在主位的霍奚舟。

霍奚舟支著額，微闔著眼，視線不知落在何，竟是一幅神思恍惚、疲乏倦怠的模樣。

“……侯爺？”

楚邕忍不住喚了一聲。

霍奚舟這才掀起眼，朝他們掃了一眼，嗓音低沉，“未想到萬全之策前，不可輕舉妄。”

頓了頓，他又闔上眼，“明日再議。”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退了出去，唯有楚邕遲遲沒有離開，還在原地徘徊。待所有人都散了，才湊到了霍奚舟跟前。

“侯爺有心事？”

楚邕忽然湊近反問，“是因為……那位？”

他倒不是想多管閑事，只是霍奚舟如今為所困的狀態，對戰事總是無利。

霍奚舟皺了皺眉，終于掀起眼看他，眸沉沉，“聽說，楚夫人兩年前曾想與你和離？”

第68章 吾皇

“咳咳咳——”

楚邕尷尬地嗆了幾聲, 一張臉頓時漲了豬肝，連連擺手，“好端端的, 侯爺怎麼提起這一茬？不過是夫人賭氣，這對末將來說, 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但我家夫人心，上說得比誰都絕, 只要末將肯低頭, 向求饒示好，便很快就能將這一頁翻過去。”

說到這兒，楚邕似乎明白了霍奚舟的用意，意有所指地，“想要哄回夫人, 其實就兩點, 一個是對好，一個是不要臉。只要一直不要臉地對好, 大多數況都是能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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