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合也不由屏住呼吸，低眉斂目。

這消息傳來時他也難以置信，那麼多人，還大多都是老弱婦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轉眼，就在他們訓練有素的死士跟前，平白無故消失了呢？

回報的書信上只說，天象有異，山間先是起了大霧，手不見五指，后來雷聲大作，竟在春末夏初的時節下起了雨雪冰雹。雪上加霜的是，歸云塢還被群狼環伺……

待他們用火把驅逐了狼群，雨雪暫歇，大霧散盡，被許謙寧帶到祠堂避難的歸云塢眾人就消失不見了。

“陣法……”

鐘離慕楚的手指又在太打起了圈，輕飄飄地丟出二字。

牧合眉心跳了兩下，也反應過來，“可那許謙寧不是說，他自小對陣法無，至今尚未習得許氏真傳嗎？”

“……”

鐘離慕楚緩緩起，素日里溫潤清逸的眉眼，此刻黑云摧城，翻涌著雷霆之怒。

***

臥房。

姜嶠穿著一寢，垂著眼坐在妝臺前，后的婢正在為拆卸發間的釵環，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梳理著垂落腰間的青。

“明日娘子便要和郎主婚，聽說婚當日最是疲累，娘子今日要早些休息。”

許是察覺到了姜嶠有心事，婢好心勸道。

姜嶠回過神，低低地應了一聲。

“砰——”

房門突然被從外一把推開。

姜嶠和婢皆是一驚，轉頭看去，只見鐘離慕楚從門外走了進來，臉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滾出去。”

他冷冷啟。

婢反應過來，慌忙放下手中的木梳，嚇得手都在發抖，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姜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張得渾都快凝滯了，可心中卻生出一個令振的猜測。克制著心中的忐忑與激，站起。

鐘離慕楚已經走到了面前，正用那雙冷靜到可怖的眼眸定定地盯著。

“有個好消息，阿嶠可要聽？”

他勾了勾角。

姜嶠一怔，“什麼？”

鐘離慕楚一字一句道，“你的好表兄，帶著歸云塢里那些許氏族人，消失了。”

猜測得以證實，姜嶠心中一直懸著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可面上卻不敢顯半分，而是瞪大了眼，出難以置信的表，“什麼……消失了？”

鐘離慕楚抿著，一聲不吭。

“你不是留了那麼多人在歸云塢嗎？你不是答應我，以后都會看護好我在乎的人？！怎麼會突然消失……你派人去找過他們沒有？！”

見鐘離慕楚仍是不搭話，姜嶠咬牙，越過他就要朝屋外走去。

手腕忽地被攥住，姜嶠步伐一頓。

下一刻，一大力襲來，整個人被拽了過去，重重地摔進了床帳里。

鐘離慕楚站在床榻邊，居高臨下地盯著，似笑非笑的表里摻了一冷酷和戾，落在姜嶠眼里變得有些面目猙獰，“姜嶠，別再跟我演戲了。”

姜嶠心口一震，僵地撐起子，“……什麼？”

鐘離慕楚欺上來，一把扼住的后頸，將摁向自己，兩個人的距離驟然拉近，也讓姜嶠看清了鐘離慕楚眸底的那抹狠意，“你可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會有什麼破綻？”

“……”

姜嶠呼吸窒住，垂在側的手攥了被褥。

鐘離慕楚抬起另一只手，手指拂過的眼睫，低聲音，“你說謊的時候，不喜歡眨眼。”

有那麼一刻，姜嶠的心跳驀地空了一拍，面上的慌變得真實起來，眼底的霧氣迅速蔓延開，眨了下眼，眼淚迅速落了下來，眼睫上也沾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你當真這麼想我……”

姜嶠的嗓音都開始略微發，口吻也變得有些涼薄，“你以為，我之前對你說的所有話，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做戲？”

鐘離慕楚眸了一下，角勾起一抹冷笑，扣在后頸的手掌不自覺加了幾分力道，“你是不是……”

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只蠱蟲的存在？

差一點，鐘離慕楚差一點就將這句話問了出來，可最終，不知在掙扎什麼，又恨恨地咽了下去，改口道，“是真，還是假意，現在證明給我看。”

姜嶠驀地抬眼。

下一刻，頸后的力道倏然撤開，整個人栽倒在了的被褥中，眼睜睜看著鐘離慕楚抬手，將腰間的系帶扯了下來，隨后慢條斯理地將的兩只手捆綁在了一起。

姜嶠腦子里轟然一響，子霎那間涼了大半截，“舅舅……”

“阿嶠又喚錯了。”

鐘離慕楚眼神越發冰冷，俯湊了過來。

姜嶠猛地別開了臉，忍無可忍地，“鐘離慕楚！過幾日便是大婚，為何非要在今日……”

鐘離慕楚作頓了頓，“偏要今日。”

斬釘截鐵的口吻，瞬間打消了姜嶠所有求饒勸告的念頭，令徹底心灰意冷。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鐘離慕楚，當他下定了決心，便是神佛都阻止不了，自己今日怕是再難逃……

手掌下的那雙皓腕抖著，昭示著下之人的驚懼不安。

鐘離慕楚繃了手臂，視線落在姜嶠面上，腦子里竟不由自主閃過當年服下油餅后，在地上掙扎痛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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