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合！”

鐘離慕楚猛地回頭，眼神凌厲。

牧合會意，疾步走了出去。

見牧合，姜嶠仍站在原地沒，手里拉滿的弓弦卻略微松了松。

正與鐘離慕楚對峙著，姜嶠的子忽然被什麼人撞了一下，垂眸，對上一雙純粹稚的眼睛。

“……陛下？”

姜嶠面上閃過一詫異。

姜昭撞得頭暈目眩，灰頭土臉地站穩，頭上的冠掉了，上的龍袍也皺了，哪里還有什麼一國之尊的模樣。

“您邊的侍衛呢？文武百呢？怎麼沒有人護駕？”

姜嶠半蹲下，扶住他的肩問道。

姜昭結結，“都，都跑了！”

姜嶠啞然，一時心復雜。這便是他們姜氏皇帝的地位……

將姜昭拉到自己后，“在我后待著，別到跑。”

姜昭從方才的驚懼中緩過神，抬頭了姜嶠一眼，突然不服輸地從姜嶠后站了出來，“朕是個男兒郎！還不需要一個娘護駕！”

姜嶠再次低頭看過來，臉上除了愕然，還多了些別的什麼，“……”

姜昭擋在姜嶠前，一抬眼，就隔著那些軍的尸，對上了白虎紅的雙眼，登時嚇得渾一哆嗦，卻定在原地，沒有往后退。

白虎上了不只箭，可連著啃咬了不吸食極樂香的人，它仍像毫發無傷似的奔走著。

釵環散的袁娘子從姜昭和姜嶠后逃竄而過，忽然被絆了一下，跌倒在地，上似有若無的極樂香，瞬間吸引了白虎的注意力。

白虎猛地朝姜嶠和姜昭的方向狂奔而來。

姜昭終于控制不住地尖了一聲，姜嶠眸驟，拉著他往旁邊跑開，還不忘扶起的袁娘子。

一陣詭異的吹葉聲忽然響起，白虎的作忽地放緩，瞳仁里的也開始渙散，然而它未能立刻停下來，仍是離姜嶠他們越來越近。

“嗖——”

非同尋常的箭聲猝然傳來。

三箭齊發，猛地從后扎進白虎的腦袋，箭頭貫穿了它的眉心。

白虎那龐大的軀搖晃了幾下，終于倒了下來。

姜嶠驚魂未定地抬眼，只見霍奚舟遠遠地騎在馬上，手里的弓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放下。

“阿嶠……”

鐘離慕楚臉難看地走過來，擋在了姜嶠的前，從上至下地打量，“你可有事？”

姜嶠搖了搖頭，又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姜昭，只見他和袁娘子已經倒在地上，被嚇暈了過去。

“……還好，陛下也沒事。”

鐘離慕楚甚至沒有分一個眼神給姜昭，目仍是盯著姜嶠。

姜嶠下心頭的萬千思緒，終是疲憊地垂下眼，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我不喜歡……”

語畢，便掙開了鐘離慕楚的手，側想要離開。

鐘離慕楚眸微，眉眼間難得出些恍惚。

從前他做過的決定從不會更改，殺了再多人也不會愧悔，更不會因為旁人的話輕易搖。可如今因為姜嶠的一句“不喜歡”，他竟然真的開始自省——今日之事，是否真的是他做過頭了；為這群人惹得姜嶠不快，是否值當；若再來一次，知道姜嶠會冒這樣的風險，他是不是能想到更和妥當的法子……

云垂野策馬從另一側趕到時，正好看見鐘離慕楚背對著他，站在營帳外發怔，而他邊，沒有任何一個鐘離氏的死士，牧合亦不在他側。

云垂野眼眸忽地亮了一下。

……絕好的機會！

他借著樹蔭的蔽，果斷地朝鐘離慕楚后心出一支冷箭——

在那支冷箭出的一瞬間，霍奚舟便敏銳地察覺到了，目也隨過去。

時間仿佛慢了下來，他定定地盯著那支離鐘離慕楚越來越近的箭矢，攥了手中的弓箭。在戰場上面對千萬胡人都未曾張膽怯過的霍大將軍，此刻心中竟如擂鼓般忐忑。

姜嶠剛要丟下鐘離慕楚離開，一抬眼，忽地見一支冷箭自影了過來，箭尖直指鐘離慕楚。

姜嶠臉倏然白了。

若鐘離慕楚死了……若他死了……

姜嶠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推開鐘離慕楚，自己卻暴在了冷箭下。避之不及，猛地閉上了眼——

云垂野面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被難以置信取代。

霍奚舟眸驟，卻比云垂野反應得更快，唰地抬起弓，手指猝然一松。

弓弦震斷，又是一支箭矢“嗖”地了出去，在姜嶠眼前幾寸的位置，將那支冷箭徹底截兩段。

姜嶠死死閉著眼，額前的碎發被箭風垂向兩側。

“啪嗒。”

兩支箭同時失了力道，掉落在曳地的擺邊。

預想中的疼痛未曾襲來，姜嶠睜眼，眼里殘存著死里逃生的霧氣，緩緩抬眸，又隔著四揚的沙塵與霍奚舟遙遙相。

四目相對，那雙黑沉沉的暗眸此刻竟充斥著驚怒、酸、怨戾，甚至還有一恐懼。

霍奚舟一瞬不瞬地盯著姜嶠，雙目赤紅。

——他若死了，我亦不能獨活。

這句話竟然是真的……是如此惜命的一個人，如今竟然真的愿意為了鐘離慕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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