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人默許，越旸能從將軍府將你擄走？或許那人早就想好，要將你送給越旸討好關系……”

姜嶠垂眼，“罷了，問你也無用，你便是被人賣了，恐怕還會替人數銀子。”

“……”

笙娘啞然。

“越旸可有為難你？”

笙娘卡殼了一下，臉變得有些奇怪，言又止地搖了搖頭。

也是……

姜嶠抿了抿，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年越旸和姜晚聲的相模式。在姜晚聲面前，越旸從來都是卑微忍讓的低姿態，對待笙娘，恐怕也是如此。

繼續擺布著手中棋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你對越旸……”

說到一半，又覺得這般問過于直接，改口問道，“在你眼里，越旸是個什麼樣的人？”

笙娘猶豫了一會兒，“他，是個奇怪的人……他對我很好，但又希我對他不要那麼好……”

姜嶠暗自冷笑，思忖片刻，有些鄭重地問道，“你想離開郡王府嗎？”

笙娘愣了愣。

“若你想要離開，我可以讓鐘離慕楚想辦法。你本就不應該摻和進這些事中來，是他種下的因，才你淪落到如今的境地，所以也該由他來結束這個果。”

姜嶠平靜地說道，“只是，可能需要些時間，暫時還不可以。”

笙娘咬了咬，剛想說什麼，卻被后突如其來的靜打斷。

兩人不約而同轉朝下游看去。

帷幕口的地方，數不清的侍衛突然烏地涌了進來，個個全副武裝穿著玄紋輕甲，踏著整齊有力的腳步，在一片公子貴們慌失措的驚呼聲中，將所有宴帳重重疊疊地圍了起來。

姜嶠眸微，眉眼間略微起了波瀾。

“什，什麼況？”

笙娘面錯愕。

守在宴帳外的世家府兵們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有一兩個還想要與沖進來的侍衛對抗，卻全然不是對手，兩三下就被撂在地上，刀刃橫上了后脖頸。

不過片刻，帷幕的所有宴帳，和帳帳外所有嬉鬧的人都已經被控制住。霎那間，淮水上空似是下了滾滾黑云，頓時有種山雨來、一即發的張意味。

宴帳，越旸聽到靜，臉微變，驀地起想要往外走，卻被把守在門外的兩個侍衛攔了下來。

越旸鐵青著臉，“放肆，誰讓你們來的？”

“郡王恕罪，”侍衛拱手行禮，答道，“我等是奉將軍之令。”

“將軍？哪個將軍？竟連本王都不放在眼里！”

越旸怒斥了一聲。

“回郡王，是霍大將軍。”

越旸神一僵，面上閃過一錯愕，“霍奚舟？他不是還在上谷嗎，何時回來的……”

回想起之前在上谷，霍奚舟那副恨不得殺了他的鷙模樣，越旸心口微微一，頓時更加警惕，“他你們來做什麼？”

“有賊人潛此，將軍命我等保護郡王與其他人的安全，捉拿要犯。”

賊人……

越旸忍不住皺了皺眉，越過他們二人朝宴帳外看去。見霍奚舟的人只是將貴公子們驅逐到一起看管，并未輕舉妄。他的視線搜尋了一圈，終于在混的人群中找到了笙娘。

與此同時，帷幕口的侍衛們紛紛散開到兩側，霍奚舟從帷幕外走了進來，他一襲黑勁裝，本就冷峻森的俊臉此刻泛著青白，盡顯風塵仆仆的憔悴之態，可眉宇間卻劍拔弩張，帶著幾分殺氣騰騰的怒意。

他握著劍柄，大步朝淮水上游走去。經過之，一旁的貴公子們都打了個寒，惶惶不安起來。

鐘離慕楚坐在宴帳，低垂著眼飲茶。桌案前，牧合獨自一人與數十個玄紋輕甲的侍衛僵持對峙。

下一刻，霍奚舟從宴帳外走進來，越過侍衛徑直走向鐘離慕楚。牧合臉一凜，形一，立刻拔刀擋了上去。

“鐺——”

長劍出鞘，朝那刀刃上狠狠橫劈了過去。

刀劍相擊，又是一聲振聾發聵的轟鳴聲。頃刻間，那柄短刀現出好幾條裂紋，隨后沿著紋路裂開，牧合整個人也被掀翻在地，猝然捂著口咳出一口來。

鋒利的斷刃四散而飛，掀起一層層風浪，剛剛好扎在了宴帳四角的支柱上——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宴帳瞬間坍塌，帳頂被劍風撕碎，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宴帳的狀頓時暴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

嚴陣以待的侍衛，倒在地上的牧合，仍坐在案幾后喝茶的鐘離慕楚，還有提著劍一步步走向他的霍奚舟。

眾人一驚，詫異地朝這邊看過來。

茶盅“啪嗒”一聲落在桌案上。

鐘離慕楚掀起眼看向霍奚舟，角上揚，眼里卻沒有什麼溫度，“好久不見，武安侯。”

霍奚舟死死盯著他，嗓音冰冷，“在哪兒？”

“武安侯在尋人？”

鐘離慕楚挑眉，“什麼人？可要我鐘離氏助你一臂之力？”

霍奚舟臉冷然，眉宇間的怒意更盛，“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牧合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郎主……”

鐘離慕楚一抖袖袍站起，瞥了一眼還要靠過來的牧合，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站在原地，不必過來。

“好，就算我知道你要找的是什麼人，”鐘離慕楚面上仍帶著笑，口吻卻是冰冷而嘲諷的，“可霍奚舟，你憑什麼要我人？以什麼立場要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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