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視線，側眸瞥了牧合一眼。

牧合神一凜，“是屬下的錯，屬下這就帶人去將這靈堂砸了。”

“回來。”

鐘離慕楚住了牧合。

牧合定在原地，不解地轉向鐘離慕楚。

鐘離慕楚拂袖離開，“不必砸了。”

作者有話說：

從這一章開始，會把一些主視角藏起來……

主說的話開始半真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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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追悔

轉眼間, 夜漸深，子時將近。

祭拜的人三三兩兩從祠堂走了出來，紅著眼眶抹著淚, 各回各家。靈牌前，唯獨剩下姜嶠和許謙寧, 仍腰背直、一不地跪在原地，像是本覺不到疲憊, 又像是較上了勁似的。

許謙寧目視前方, 冷不丁開口道，“都說頭七這天，亡故之人會回到親人邊，祖父他們若是看見你跪在此，怕是難以安息。”

姜嶠緩緩抬眼, 沒有再單方面忍許謙寧的挖苦, 平靜地反擊道，“表兄為了一個娘離開歸云塢, 被從族譜上除名，照理說, 也不配跪在這里。都是不肖子孫, 便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

許謙寧暗自咬牙，轉頭瞪了姜嶠一眼。

“我且問你, 你與鐘離慕楚是如何結識的。”

姜嶠啟，嗓音低啞。

許謙寧頓了頓, 眉頭皺，“我離開歸云塢后, 遇到了山匪, 是他救了我。后來我得知鐘離公子四尋你, 擔心你的安危，便跟他報了個平安……”

“所以，你輕易將歸云塢的狀況給了一個外人？”

許謙寧察覺到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將臟水都潑到我上嗎？那日是鐘離公子先告訴我，霍奚舟的人封鎖了岐山，要對你手，對上谷許氏手，我不得已才求他幫歸云塢困！若非他幫忙在暗道出口接應這些老弱婦孺，上谷許氏這一脈就要因為你斷絕了！”

一陣邪風忽然從外吹來，將祠堂中的明燭盡數吹熄。黑暗中，姜嶠閉眼，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了擺。

許謙寧收回視線，定定地向靈牌，“祖父祖母，阿父阿母，你們放心，我定會為你們報仇雪恨。”

“你拿什麼報仇，向誰報仇？”

姜嶠低嗤了一聲，艱難地撐著地站起來，膝蓋因跪得久了，酸痛發麻得厲害，踉踉蹌蹌地朝祠堂外走去，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當好你的族長，照顧好剩下的人……報仇的事，還不到你。”

許謙寧頓了頓，轉過，目送姜嶠的背影走出祠堂，融黑夜中，心頭突然涌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

春雨濛濛，山中四氤氳著潤的霧氣，日昏昧，抑得令人有些不過氣。

鐘離慕楚一白，意態從容，步伐緩緩地走在山中石階上。牧合隨其后，為他撐著傘。

迎面走來的塢民們看見他們二人，紛紛出敬畏的神，不約而同喚了一聲“鐘離郎君”，隨即畢恭畢敬地行禮。

鐘離慕楚頷首，角勾起一抹溫和的淺笑。

可即便如此，那些許氏族人仍是惴惴不安地，行完禮后便低眉斂目，匆匆從他們邊走了過去。

鐘離慕楚收回視線，眸又不自覺冷了下來。轉眼間，兩人走到了姜嶠住著的閣樓下。

“幾日了？”

鐘離慕楚問道。

牧合反應了一會兒，“三日了。這三日殿下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沒有出來過。”

鐘離慕楚瞇了瞇眸子，抬眼向閣樓閉的門窗。

閣樓，姜嶠正坐在書案前，提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門外突然傳來篤篤兩下叩門聲，頓了頓，擱下筆起，拉開門。

鐘離慕楚站在門外，好整以暇地對笑了笑。

“……什麼事？”

姜嶠抿了抿。

“無事，不過是想與阿嶠待在一。”

鐘離慕楚走進屋，輕車路地在窗邊坐下，隨手拿起一卷書冊，“你該做什麼便做什麼，我絕不打擾。”

聞言，姜嶠皺了皺眉，卻也不好再將人趕出去，只能回到書案前。可提起筆，又突然沒了頭緒。

即便鐘離慕楚不出聲，可他本的存在便已是一種打擾。有他在，自己想要做的事注定沒法再繼續。姜嶠心煩意地將最上面一頁紙胡皺，丟到了一旁。

鐘離慕楚翻著書冊，眼角余卻仍注意到了姜嶠的作，角勾了勾，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這幾日為何不愿出門，在這屋里裝鵪鶉？”

姜嶠低垂著眼，頓了片刻，才不咸不淡地應答了一句，“沒意思。”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并不像現在這般自閉門戶，時常會出門。可出去了幾次，就發現，是人非，歸云塢的人對已再不是從前的態度了，看的眼神也變了。

從前他們看，是調侃的、親昵的，可如今看，卻是畏懼的，忐忑的。

還記得初到歸云塢時，是他們告訴，這里沒有規矩，不必行禮。可現在，他們卻學得與建鄴皇城里那些宮人一般，生疏而笨拙地向與鐘離慕楚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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