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郎君，我們郎主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驚擾里面那位娘子……還請許郎君饒我們一命！”

院中的丫鬟正死死攔著許謙寧，忽地聽見后傳來屋門被推開的聲響。

眾人作一頓，不約而同朝門口看去。

姜嶠臉蒼白地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怔怔地看過來，瓣微啟，嗓音沙啞得不像話，“表兄？”

看見姜嶠，許謙寧臉一變，疾步匆匆地沖了過來，一把扶住的肩，“你還活著，那祖父祖母呢？”

許謙寧從前最注重自己的形象，可此刻卻胡子拉碴、滿臉憔悴，眼底還布滿了，“還有我阿父和阿母，他們人呢？為什麼他們沒有從暗道出來？整個歸云塢，不，整個上谷都被燒沒了，他們人呢？！”

說到最后，許謙寧幾乎是吼了起來，攥在姜嶠肩頭的手越發收。

姜嶠吃痛，卻咬著一聲不吭。

見眼眶泛紅，避開了自己的視線，許謙寧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一把松開了姜嶠的肩，整個人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表兄，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姜嶠啞著嗓子問道。

許謙寧還未反應過來，便一腳踩空，差點從臺階上栽下去。

姜嶠慌忙手去扶，卻被他猛地甩開。

“你還問我？！！發生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許謙寧紅著眼眶，死死瞪著，一字一句，聲音充滿了厭憎，“姜，嶠！廢帝殿下！”

“……”

姜嶠被重重甩開，一時間頭暈目眩，扶著門框才堪堪站穩。

“那些縱火燒山的人，都是沖著你去的！為什麼，為什麼要瞞份，為什麼要回歸云塢？！如果祖父當初知道你的真實份，本就不可能留下你這個禍患！”

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至親之人的打擊，令許謙寧越發地口不擇言。而這些話，也無疑了最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剜剮著姜嶠的心臟。

止不住地抖起來，一抬眼，卻正好看見鐘離慕楚出現在院中，臉冰冷地走了過來。

許謙寧渾然不覺，仍舊不依不饒地將所有悲憤傾瀉在姜嶠上，“是你，帶來了災厄！是你，毀了歸云塢，毀了整個岐山、上谷，還害死了祖父祖母……”

“啪——”

姜嶠提起最后一氣力，狠狠扇了許謙寧一掌。

這一掌打得十分用力，也十分響亮，就連鐘離慕楚也步伐一頓，定在了原地。

許謙寧被扇得偏過了臉，整個人都懵了，臉頰上也迅速浮現出了掌印，很快變得紅腫起來。

姜嶠額上沁出了些冷汗，手指扣了門框，看著許謙寧，瓣開合，吐出一字，“滾！”

許謙寧似是從方才的魔怔中清醒了過來，轉眼看向姜嶠，眼里雖然還是恨怒加，但卻又多了些別的什麼。

靜了半晌，他收回視線，渾渾噩噩地轉離開，連從鐘離慕楚邊經過時，也沒有毫反應，就像是沒看到他似的。

可鐘離慕楚卻不想輕易放過他，他掀起眼，目送著許謙寧六神無主的背影，面上雖還是一片溫和，眼神卻變得寒意森森。

正當他角微，想要開口時，后突然傳來丫鬟的驚呼聲，“娘子！”

鐘離慕楚回頭，只見姜嶠竟是搖搖晃晃靠著門框，一幅不堪重負、隨時都要昏厥過去的模樣。

他眸微，瞬間將要收拾許謙寧的念頭擱置在了一旁，幾步走到廊下，一手攬住姜嶠，將打橫抱進了屋。

鐘離慕楚一邊朝床榻邊走，一邊低眸，掃了一眼在自己懷中的姜嶠，冷不丁開口道，“怎的還是如此心？你連嫡親的皇兄都殺得，還會在乎區區一個表兄？”

“……”

姜嶠閉著眼，沉默不語。

“阿嶠，你為什麼對所有人心，唯獨對我這麼殘忍？這世上最鋒利的匕首，最毒的毒藥，你用在我上時，可沒有毫猶豫。”

鐘離慕楚將放回榻上，自己也拂開擺在床沿坐下，輕嗤了一聲，“何時你才能將對旁人的善心好意，分予舅舅一些？”

姜嶠仍是閉著眼，鐘離慕楚也不惱，他原本也沒指姜嶠回應什麼，于是自顧自往下說道。

“若他方才再多說一句，舅舅便要替你出手了。不過這許謙寧，我留著還有用，暫時不會殺他。所以……”

頓了頓，他輕嗤一聲，“你也不必再裝暈了。從小到大，便只會玩這種把戲……”

鐘離慕楚話音未落，躺在床榻上的姜嶠忽然痛苦地皺起眉，猛地起撲到床邊，捂著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隨即便又綿綿地倒了下去。

鐘離慕楚蹙眉，手接住。

下一刻，姜嶠自己仿佛都被什麼嚇到了，緩緩移開手，掌心竟是猩紅的一灘！

鐘離慕楚的臉倏然一變。

醫師趕到時，姜嶠已經又昏睡了過去。醫師匆匆為診了脈，就忐忑不安地出了屋子，走到鐘離慕楚跟前回話。

鐘離慕楚雙手攏在袖中，神冷淡，眉宇間籠罩著一層翳，“如何？”

醫師咽了一下口水，“郎主放心，這不是什麼大事，算是正常反應……”

鐘離慕楚瞥了一眼。

“殿下昨日剛被種下了蠱蟲，今日又了刺激，怒急攻心，才會突發嘔之癥。只需喝些藥，稍加調理，便能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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