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頃刻間就散了，沈嵐白著一張臉問：“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杜忱可沒忘蔣魏承的囑托，樂嗬嗬道：“下個月就辦婚禮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後來杜忱說了什麽，沈嵐已經記不清了，醉眼朦朧的時候沈嵐給季許發了一條訊息：出來喝一杯嗎？

坐在車中，酒意開始上頭，蔣魏承著眉心緩著一陣又一陣的頭暈。他今天飲酒有些過量，出現了久違的醉酒。車子平穩停下後，他足足緩了五分鍾才下車。

初秋深夜涼意乍來，風一吹就讓人忍不住瑟一下。家門前的燈照舊亮著，吸引了幾隻小飛蟲圍著燈飛舞，好似正在取暖。蔣魏承看了一會兒，打開了家門。

門打開的剎那，室的燈和暖意都傾瀉而來。時序還沒有睡，盤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對著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快速敲著鍵盤。

幾乎是蔣魏承一進門時序就聞到了他上的酒味，皺眉看過去，他正微瞇著眼睛半靠著牆，似乎有些難的樣子。

端詳片刻，時序出言打破室的寂靜。

“你需不需要喝一杯糖水解解酒？”

蔣魏承沒睜開眼睛，雙一，說：“謝謝。”

那就是要的意思，時序隨手拿起電腦邊的木質發簪將披散在肩膀的長發盤了起來，走到廚房燒起了開水。

在等水開的時候時序了肚子，打算順便給自己下碗麵條。

進廚房時圖省事，隻開了灶臺前的一盞燈。燃氣灶跳躍著淺藍的火焰，高湯鍋中冒出的白汽在燈下從頭頂緩緩升起。時序利落地洗了一把青菜放在一旁濾水，卡著時間翻出糖罐調了一杯糖水。

銀質湯匙在玻璃杯中發出清脆的撞，時序端著糖水轉，卻不知道本來在客廳靠牆醒酒的人什麽時候站到了的後。

蔣魏承其實已經觀察了許久，明明做著好幾件事，但卻有條不紊，深夜、廚房和，組合在一起莫名讓人覺得舒服。

有些昏暗的廚房中，時序的眼眸亮得出奇，對比之下蔣魏承的眸子就顯得幽深許多。直到帶著酒意的呼吸噴在臉上，時序才反應過來兩個人此時離得有多近。

一不自在忽而從心底冒了出來，但蔣魏承就隻是這樣盯著，既不說話也沒有別的舉。

在時序快要不了的時候，他從手中拿過了杯子一飲而盡。甜甜的糖水腹中，杯子放下時，他神已如往常。

“抱歉，方才有些頭暈。”

這是在解釋他剛剛的失態。

時序還不至於和一個喝醉的人計較那麽多，順手把蔣魏承放在流理臺上的玻璃杯洗幹淨放好，說：“蔣先生早些休息。”

依舊是在杜忱那間熱鬧喧囂的酒吧，沈嵐麵前已經有了很多個空杯，杜忱善解人意，代店員工多看顧一些後，就把卡座空間留給了沈嵐一個人發泄。

沈嵐知道自己喝了很多，卻越發清醒。不過酒上腦會放大，在音響的轟炸之中，居然還能清晰聽到有人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

來人已經坐在了對麵，沈嵐迷蒙著眼睛看清楚了人，語調不鹹不淡：“是你啊。”

時玥落座便說：“沈小姐大晚上給別人的男朋友發消息，是什麽意思？”

沈嵐端著酒杯，漫不經心地晃著裏麵的酒，聞言勾了勾角，語氣嘲諷：“季許知道你看他手機的事嗎？”

被揭穿的時玥不太自然地了手包，麵上卻強撐著氣勢：“我是他朋友。”

“嗬，”沈嵐邊的諷刺更甚，“那作為季許的前友，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他非常討厭伴擅自閱讀他的私人信息。”

時玥一直很介意沈嵐的存在，當說完這句話以後，時玥整張臉都黑了。

沈嵐饒有興致地看著變臉，很快又聯想到了另一個人。

“比起你姐姐，你確實不太聰明。”沈嵐道。

如果要問時家二小姐錦玉食長到這麽大，最不如意的事是什麽，那就是時序的存在。哪怕時序在時家毫無地位可言，可無法否認的是，始終活在時序的環之下。

人人都喜歡拿們兩個進行比較，樣貌、談吐、學識。偏偏讓硌的是，這些時序都做得比要好。

明明從未看到時序付出過什麽努力，大多時候隻是靠一襲裝點，高冷地往某一坐，就會有人頻頻投去欣賞的目。

如今，沈嵐竟然還說這種話。

“已經不是我姐姐了，你不看新聞嗎？斷絕了和時家的關係。”時玥語氣中暗含怒意。

沈嵐對的態度置若罔聞，紅輕抿，又是一聲冷笑：“你父親現在應該很著急吧，蔣魏承要結婚了，他的算盤落空了。還是你姐姐清醒，早早了。”

沈嵐說完，毫不避諱的當著時玥的麵掏出手機，將電話撥給了季許。

電話在酒吧音樂暫停的時候接通，時玥清晰聽到季許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沈嵐帶著笑，可謂妖冶，語調嗔又好像帶著幾分埋怨：“你好不講義氣，明明是給你發的消息，居然打發了朋友來找我。”

說罷，沈嵐靠在卡座的沙發上，似乎在等季許到來。

時玥臉驟然煞白，這種白一直持續到季許出現。

猶疑著想解釋，但季許麵如常，都沒顧上搭理，先是把喝醉了酒不知睡沒睡著的沈嵐抱到了車上。

“季許……”

時玥住了他，看著他練地做完這一切，心中有一口大鍋幾近沸騰。

季許停了下來，帶著煙味的手上時玥的頭發，明明作親昵，可他語調涼薄：“我送沈嵐回去，你先回家。下次，別做這種事了。”

時序起來的時候整棟別墅安安靜靜的，問過唐嬸才知道，蔣魏承還在家中，似乎還沒起床。

想起他昨晚醉紅眼的樣子，時序暗笑，原來他也會有起不來床的時候。

在要不要等他一起吃早飯中糾結了十分鍾，時序吃起了獨食。時冬冬惺忪著睡眼被阿茹抱了過來，看到正在吃早餐的時序，時冬冬眼睛亮了亮，忙掙了阿茹的懷抱，自己爬到了時序邊的凳子坐下。

時冬冬不懂自己控製飲食，時序給他夾多，他都一腦往裏塞，兩個腮幫子鼓囊囊的，就像是小時候飼養過的小倉鼠。

時序玩心大起，手掐了掐他的腮幫子。

時冬冬最不喜歡別人在他專心做什麽的時候打擾，時序一掐他，他就瞪時序一眼，然後時序再掐，樂此不疲地和他重複著這種稚的遊戲。

蔣魏承打著領結慢步走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不遠的餐廳裏時序笑彎了眼睛。

看到時冬冬快有要發脾氣的征兆了，才連忙住手哄道：“好了好了，我不欺負你了，你乖乖吃飯。”

從沒想過能在這棟房子裏看見這樣的場景，蔣魏承原本直接要往大門邁的步子拐了個彎，走進了餐廳。

說來離譜，時序在蔣家住了快兩個月，這還是初次和蔣魏承一桌吃飯。不過他倒是很習慣的樣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後，就開始從容不迫地進食。

不像時仲明那樣裝模作樣，吃個早飯還要拿個平板瀏覽一下財經訊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總裁。蔣魏承吃飯專心致誌的，從時序的角度來看，就是賞心悅目。

正當時序看得投的時候，林郃匆匆走了進來。

他拿著平板路過時時序順便瞥了一眼上麵的容，居然是八卦頁麵。蔣魏承接過平板眉頭就皺了起來，好奇心作祟，時序悄悄出手機看了看推送——居然是蔣魏承在酒吧和沈嵐坐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雖然模糊，但依稀看得出蔣魏承姿勢放鬆，沈嵐和杜忱相談甚歡。從三人的位置以及杜忱和蔣魏承的關係，有大膽猜測沈嵐就是蔣魏承那個神的結婚對象。

收起手機，時序假裝無事發生繼續啃著手上的玉米，蔣魏承抬眉看了一眼，對林郃道：“昨晚和杜忱喝酒，恰巧遇到了沈嵐，你讓公關部澄清一下。”

按照蔣魏承以往的風格，一般隻會對林郃說最後那一句。加在前麵的解釋顯然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林郃不聲觀察了一下時序的表，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在老板和老板娘之間誰占上風，林郃當下有了點大膽的判斷，腦子裏天馬行空的同時，他還不忘給蔣魏承解圍，對時序道：“太太，定製的婚紗已經出樣了，可能需要您去店試一試。”

喝著牛的時序被林郃這一聲“太太”嗆了嗆，咳得一張臉通紅，好半天才緩過來。

蔣魏承忽然就心愉悅了，從容地了手，出了門。

趙恬恬聽說時序要去試婚紗，推了手上的事就去蔣氏莊園接了時序。一路都很有興致，轟著油門卡在超速邊緣衝到了婚紗店。

這家店頗有名氣，向來是上流圈層定製婚紗或者禮服的首選，裏麵的設計師都是幾淘汰中取優錄取的。

時序也是到了才知道，蔣魏承定的設計師，是這家的首席。雖然隻是一場易，但他似乎也並不敷衍。

趙恬恬覺得蔣總不愧是蔣總，果然很有格局。時序對這些是無所謂的，甚至在設計師介紹完整個婚紗的用料以後，還有些替蔣魏承心疼錢。

在去試婚紗的時候，趙恬恬坐在沙發上等，手裏雜誌還沒翻頁呢，就聽到有人。

“趙恬恬？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到你。”

來人滿臉探究與好奇，趙恬恬朝商業化一笑，並不打算過多流。

不過子似乎並不在意的疏離，徑直坐在了趙恬恬邊。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趙恬恬撇了撇。

見誰不好，偏偏見被譽為“八卦製造機”的李小姐。

趙恬恬以前吃過的虧，一個聚會上和多聊了幾句閑話，沒多久就傳了好些流言出來，大多經過李小姐富的想象力加持，那一個生形象。

有教訓在前，往後再見，趙恬恬是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了。

李小姐自討了個沒趣，本不想多待。偏巧剛一起，就有店員過來道：“趙小姐，時小姐婚紗穿好了，請您過去看看。”

“哪個時小姐啊，不是時序吧？”

這下李小姐可是興了，跟著店員就要往裏走。趙恬恬想攔卻沒攔住，走在後頭臉都黑了。

“哇，這婚紗也太好看了吧。”

聽到陌生的聲音，時序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再一看趙恬恬黑了的臉，忙朝投去一個“沒事”的目。

李小姐似乎覺不到周圍的氣氛對不算歡迎，很自來地走到了時序麵前，裏不停說：“這婚紗以前沒見過，是新到的款嗎？瞧瞧這上麵的鑽，真好看。時序你怎麽來試婚紗了，沒聽說你要結婚啊？”

時序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心想多一事不如一事，便撒了謊：“來定禮服，看這婚紗不錯，隨便試了試。”

李小姐三句話不離八卦本行，聯想能力可謂富，對時序笑得曖昧極了：“不是因為蔣魏承要結婚了刺激吧？之前你們兩個還傳的轟轟烈烈呢，結果人家說結婚就結婚了，你別太難過啊，天下男人多的是呢。”

時序笑而不答，不再給李小姐探聽的機會。趙恬恬聽得眉頭直跳，十分想衝上去告訴李小姐，如此安大可不必。

一段小曲誰都沒有放在心上，不料兩三天以後關於時序的風言風語突然就被傳了起來，還越傳越離譜，連往常隻活躍在實驗室的季年都有所耳聞。

接到季年電話的時候時序正在陪時冬冬玩拚圖，兩隻手不得閑，幹脆開了免提。

是以，打算下樓來接杯水的蔣魏承剛走下樓梯，就聽見時序的手機裏傳來季年的那句：“你因為蔣魏承要結婚心裏不痛快，自己跑去試了婚紗？你……喜歡蔣魏承？”

季年似乎不太願意說出這句話，還特地停頓了一下。

時序和樓梯口的蔣魏承對視了一眼，忙不迭去關了手機的免提，以免季年再說出什麽嚇人的話來。

“時序，你有在聽嗎？”

時序幾乎是逃一般地帶著手機躲到了臥室，季年那邊還一直在，忙應道：“師兄，我在聽。最近的傳言都是誤會，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也沒有心裏不痛快。”

季年聽完時序的話長舒一口氣，又好笑自己過度反應，和時序閑聊幾句，收了線。

掛了電話，時序悄悄拉開房門客廳看了一眼，蔣魏承坐在時冬冬邊上正看向，幾乎是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窺的目。看那架勢，似乎是有意在等。

時序笑得不尷不尬，道：“試婚紗的時候到了人，沒想到會傳這樣。”

蔣魏承頷首，而後說：“婚禮前一天的宴會邀請函已經發出去了，你最近有時間的話可以開始準備婚禮的相關事宜，那一天你可能會很辛苦。”

時序抿一笑，麵期待：“我倒是很好奇那天大家的反應。”

結婚前一天才公布新娘份是時序的主意，不想有人知道提前攪局，也覺得悄悄震驚所有人比較有趣。

蔣魏承看又出那狡黠的表，勾了勾。和時序說完事他沒有著急上樓，而是在時冬冬一地的拚圖塊中翻撿出一片，放在手心裏，時冬冬一言不發，胖乎乎的小手探進蔣魏承的手心，自然地取過那一片嵌進了大塊拚圖之中。

時序看得瞠目結舌，除了自己和阿茹，從未見過時冬冬和旁人互，一時竟也覺得畫麵異常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