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門被從裏麵打開。

醫生摘下了口罩跟溫書緲說：“況不是很樂觀。”

“你的癌細胞擴散的有些快，已經近心髒了。”

所以才會在一點點的刺激下，都會導致暈厥。

這個況，緒本就不起波的。

溫書緲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兒，低著頭看著躺在病床上像是睡著了一樣的。

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湧出來砸在了紮著輸管的手背上，慌忙抬手抹掉。

謝勁皺著眉，看極力忍著自己的緒，走過去把按進了懷裏。

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顯得太過徒勞。

他就站在那兒給擁抱。

無聲的告訴，沒事兒，即便的天塌了，也會有他幫撐起來。

把送回病房後溫書緲去跟醫生討論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謝勁坐在病房裏幫照看。

他人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始終回著剛才溫書緲說的那句話。

“我沒妥協，但是他們全部掐著我的肋在著我。”

溫書緲看著，但實際的格遠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這麽乖。

乖純的外表裏藏著一反骨。

可是現在，的反骨像是被現實擊的碎，一句“他們全部掐著我的肋在著我”，謝勁無法想象，這個裏麵究竟藏了多委屈。

心髒那突然就悶的不像話，鈍痛的。他想煙，想到溫書緲的，謝勁又把煙放下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好像醒來了。

視線緩緩的轉了一圈兒，認出來謝勁。

蒼老的聲音隔著氧氣罩他的名字：“謝勁。”

“嗯。”謝勁彎下腰：“您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

“我幫您護士來。”

緩緩搖了下頭，阻止了謝勁想要按鈴的作。

老人家年紀大了，一點兒病痛就顯得要蒼老許多。

在病房裏沒看見溫書緲就問謝勁：“緲緲呢？”

“在醫生那兒，您想找是吧，我給您。”

“不。”老太太蒼老的雙眼看著謝勁：“我找你。”

謝勁微愣。

就聽見老太太說：“你是我們緲緲高中時就很喜歡的人。”

“是很喜歡的男朋友。”

“我知道你們的有多深。”

謝勁坐在那兒聽著，沒說話。

他們談的時候，有次謝勁在溫書緲宿舍樓下親的時候被剛好趕來看的撞了個正著。

老太太年紀不小，思想卻很前衛，不但沒有責怪他們的行為，反而還打趣兒的說：“親親臉就可以了啊，別的不許了。”

老太太也突然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都是哽咽的。

紅著一雙眼看著謝勁，跟祈求似的，舒然淚下：“別救我，救救我的緲緲吧。”

老太太語態緩慢的開口：“緲緲的父親是個賭鬼，他瞞著我們所有人借了高利貸，沒有人知道。直到後來無意中被媽媽發現，兩個人在車上發生了劇烈的爭吵，車輛失控，跟迎麵過來的一輛大貨車相撞，現場十分慘烈。”

“緲緲的父母，當場死亡。”

老太太像是陷了回憶，連眼神都顯得失去焦距空的。

“那年，讀高三。”

謝勁眼皮猛的一抬，呼吸好像都跟著窒息了一瞬。

沒有發現，自顧自的說著，像是要把長時間憋在心裏的話一次都說出來。

“接到電話匆忙趕回來收拾殘局，一個人站在下著大雨的黑夜裏，在那場慘烈的車禍裏拚湊父母的，淋淋的。”

“一個孩子，一聲沒哭，把撿起來，化驗、理後事，最後抱著骨灰盒回家。”

那場車禍，徹底改變了溫書緲的人生軌跡，原本可以考自己喜歡的大學，選自己喜歡的專業，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現在回想起來，仍舊還是心疼不止：“火葬完的那天晚上，高利貸追債來了，沒有錢他們就砸東西，把所有能砸的全部都砸了仍舊不肯罷休，最後把主意打到了爸媽的骨灰盒上。”

溫書緲原本是沒有阻止的，心裏是恨溫萬升的，恨他把一個好好的家給毀的如此徹底，支離破碎。

可那裏麵也有媽媽呀。

溫書緲就去阻止，不準他們砸，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哪裏能是那幫皮糙厚下手沒個輕重的流氓地的對手。

沒能搶到骨灰盒，還被那幫人拿骨灰盒的瓷罐碎片割了手。

短短幾天，痛失父母，迫不得已被背上了一巨債，的翅膀也再也飛不起來了。

天翻地覆。

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總是害怕會在半夜有人砸門。

萬念俱灰。

即便從來沒有在麵前表現出來。

但是啊——

老太太突然老淚縱橫：“我總是聽見半夜躲在房間裏哭。”

要不是因為在，的緲緲或許本不會過的這麽累。

為了的晚年過好，為了保護，隻能選擇逆來順。

老太太有時候真恨自己的不爭氣。

是的，是緲緲相依為命的心念，可也為了束縛的枷鎖。

一次次為了跟現實妥協，生生折斷了倔強的傲骨。

老太太抓著謝勁的手，跟他說：“緲緲生病了，看不見傷，但病的好嚴重。”

“謝勁，知道，隻有你可以救。”

頓了頓。

又笑著說：“肺癌，傻丫頭以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我自己怎麽會不清楚。”

溫書緲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跟謝勁說了一句。

“別在我上浪費時間了，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想再苦了。”

溫書緲腳步頓住。

幾秒後。

緩緩的靠在了白的牆壁上，又慢慢的落下來。

手裏還拿著剛才求著醫生幫做的化療方案。

醫生勸說沒必要，癌細胞已經心髒，再強求下去隻會人財兩空，老人也跟著遭罪。

可不肯就這麽放棄，固執的想要把留在邊。

多一天，都好。

但是現如今。

親口說的那句“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想再苦了。”像是擊退倔強的致命一稻草。

是啊。

又何曾過的真正開心過。

忍心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讓在最後的時間裏都不能安生嗎？

溫書緲手裏的化療方案單無力的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仰起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現實又一次教會了如何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