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誠怒目圓睜：“這也能吵？你想把我氣死？”

“沒事爺爺，”路梔咽下之后說，“現在已經沒事了。”

傅誠：“你看吧，還是小梔懂事。”

*

等二人離開祖宅，某人靠在椅背上悠悠道：“好人你做，壞人都我來當。”

路梔深切地嗯嗯兩聲。

“我等下要去我姐那里，你看你是回公司，回家，還是去找井池？”

“我就在車里等你。”

但事與愿違，路梔剛下車，就到翹班的井池。

井池遠遠跟打過招呼，目送離開后，速竄進車：“哥哥，今天怎麼忽然來找人家了？”

傅言商面無表把人推開兩米遠：“宗叔。”

“啊？”

“找個袋子來，準備吐。”

井池：“……”

*

路梔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再來。

今天的小爺沒睡覺，坐在嬰兒車里啃玩，記得之前就看過科普，說嬰兒知世界的方式，就是靠嘗。

路盈正在旁邊看書，阿姨在旁邊消毒玩，嚴格檢測小爺的一舉一。

路梔：“你昨天回家啦？”

“對，正好回去拿東西。”姐姐說，“還找他們要到了你當時去國的導游和房東，好在他們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換。”

路梔湊近：“他們怎麼說？”

“導游說本來安排你們去中央公園，但那天你們改了自由行程，去了帕倫克街。”

“他怎麼記得這麼清楚？都快十一年了。”

“我當時也是這麼問他的。”路盈看著，復述說，“因為那天在帕倫克，正好發生了槍戰。”

……

路梔怔住，一時間沒有再問。

路盈說：“我又問了當時的房東，也記得那場槍戰，因為離的房子不遠，能聽到聲音。我問，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麼，說不清楚，鄭阿姨沒有和說，但是槍戰聲響起之后不久，找三樓的借了測溫槍，也就是溫度計。”

“借測溫槍之后不久，鄭阿姨就帶你回國了。”

路梔一瞬間被一種劫后余生的窒息擷住，脈搏都開始橫沖直撞地加速，一顆心忽上忽下，好像與死神相距極近。

怪不得會害怕槍聲，原來和傅言商十七歲時遇到的，極有可能是同一場。

心臟像泡到一片海水里。

問：“國持槍搶劫案多嗎？”

“很常見。所以后來媽沒讓你再去過國了。”

長長舒出口氣，癱坐在沙發上：“我肯定看到現場了，看到了所以被嚇到，然后發燒，鄭阿姨怕家里人怪罪，就立刻帶我回了國。”

路盈的猜測也是這樣：“這樣的話就能說得通了，如果你能想起來，就更清楚了。”

最近得到些苗頭，眼前也偶爾閃現過片段，不知道是不是有關于這件事，猜測大概是創傷后應激障礙，大腦為了自保刪除掉了那段記憶，否則會對年僅十歲的帶來巨大創傷，于是抹去之后只留下了對聲音的本能恐懼，要想起來，估計還是得被刺激一下。

路梔循著事件去回憶，太開始被牽得作痛。

路盈拍拍：“沒事，到時候慢慢恢復吧，用力想頭會很痛。”

總覺自己要說什麼，但很快被姐姐打斷：“對了，我在我房間正好翻出一個這個，是不是你的？”

一只極其巧的搪瓷琺瑯音樂盒，彩濃郁復古，宛如油畫，雕花鏡窗包裹四周，細膩生，撥開開關，鏡窗會緩緩打開，出中央一只正在彈鋼琴的兔子來。

記得，這是小時候第一次學會鋼琴，媽媽送給的禮。

意大利的純手工定制，自收到起就不釋手，將兔子擱在中央，雕花窗就會開始旋轉，正上方的金屬花瓣也會緩緩綻開，一度走哪帶哪，把那個玩偶就放在最靠近右手的口袋，晚上睡覺也要放在枕邊。

很久沒看到了，原來在這里。

“我后來找過好多次，”說，“一直沒找到，還以為弄丟了。”

路盈笑：“估計是哪次你帶到我房間里來玩，忘記帶走了，我也沒看到。”

路梔撥下開關，思緒忽然游走至車上傅言商撥弄的樣子，連忙搖搖頭，將思緒重新聚集到面前，猜到有可能會打不開，但出乎預料地，居然還有電。

音樂盒開始旋轉，鏡窗隨旋轉展開，卻始終沒有聲音。

等窗戶全部打開，才發現，里面的小兔子已經不知所蹤。

“里面的東西沒有了嗎？”

“什麼東西？”路盈說，“我拿到就這樣了。”

那可能是被弄丟了。

“只有把兔子放進去，才有聲音出來。”忽然很好奇自己當年存在里面的是什麼聲音，年歲久遠，已經快要不記得了，“沒事，我再買一個。”

好在這個品牌百年傳承，仍然健在，只是價格極高，賣的也是整套。

路梔在網上下單了一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送到。

等到了之后，把新的兔子放進舊盒子，就能聽到之前存的聲音了。

印象中好像是學會的第一支鋼琴曲，很有紀念意義。

好憾那時候都沒有留存。想。

*

話題順利引渡到小時候的玩上，和路盈聊了好久，走時還頗為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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