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定格在記憶中的畫面是不可替代的，所以很多事是沒有辦法跟死去的人爭搶的。”

彎彎繞繞了不知道幾圈的話，仿佛很深奧。陳時序沒有應聲，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機，搜索框赫然幾條記錄——“《甄嬛傳》”，“純元皇后”，“莞莞類卿”……

關芷瑩沒有在梁父的墓前逗留太久，只是下來的時候眼眶明顯紅了，應該是哭過了，他們很有眼力勁地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

原本應該去餐廳吃晚飯，關芷瑩卻臨時興起，要去他們小時候住的小區旁邊的市場買菜。

大概也有快十年沒有來過了，市場的攤戶換了幾，但也有老街戶還駐留。

“喲，小關！我沒看錯吧。”

關芷瑩辨認了許多，才認出人，驚喜地向前打招呼。

“這都多年沒有見過你了，孩子都這麼大了。”

關芷瑩轉頭看向跟在后的新婚夫婦，笑得合不攏：“是啊，現在都已經是老關了，孩子都已經結婚了，我是真的老了。”

“哪里老了，你看上去還是那麼年輕。讓我來看看，這兩個哪個是你孩子啊？”

“那你看看，哪個像我的孩子。”

“覺是這個大高個子小伙子，眉眼和你們家老梁有點像。”

關芷瑩撲哧一笑，挑眉過去：“那你猜對了。這是我兒子，旁邊的是我兒媳婦。”

說著，還對梁夢因挑了挑眉：“是不是很般配？”

“確實般配，個頂個的出挑呢。”

關士的惡趣味，梁夢因只想翻白眼，只是因為在人前不好發作。

終于寒暄結束，關芷瑩買了個冬瓜準備回去燉湯。

“夢因，幫我拿一下這個冬瓜。”

梁夢因置之不理，甚至背過去：“找你兒子給你拿，兒媳婦和婆婆之間關系哪有那麼好。”

關芷瑩被逗笑：“你這丫頭，還小心眼。兒媳婦和婆婆關系不好？那你和阿姿關系怎麼那麼親。”

“因為那是我媽啊，我媽當然疼我了。”梁夢因兩手一攤，理直氣壯。

陳時序看不下去，提過了關芷瑩手里拎著的冬瓜：“媽，別聽胡說，我來幫您提。”

兩手空空的關芷瑩和梁夢因走在后面，著陳時序頎長矜然的背影，關芷瑩搖了搖頭：“果然啊，還是兒子聽話。”

“哼……”

“不過啊，兒媳婦最己。”

“這還差不多。”

斗間，母倆一直挽著的胳膊也從沒松開。

——

華燈初上，燈影繚繞。

空了幾年的老宅，人間煙火氣，流轉在幾個屋子中。

陳時序推開房門時，梁夢因正咬著筆頭思索中。

聽到聲音才過去，只見他穿著一雙臃腫的棉拖鞋，是今天關芷瑩強制他換上的，但在他上不見一稽，倒是莫名幾分……

梁夢因腦海中閃過一個詞——

人夫。

尤其是他手里還端了一碗冬瓜湯，是他和關芷瑩在廚房里討論了半天的冬瓜湯。

他在關芷瑩面前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和其他人面前分明兩副面孔。

湯碗被輕輕放下，他手臂撐在書桌上，正好將整個人都籠罩在懷里，一片影打下，暗將淹沒。

“新季度的設計圖？”

梁夢因吸了口氣，鼻尖盡是他上的冷杉香，夾了點冬瓜湯醇厚的濃香。

搖搖頭：“有客戶托我設計一雙婚鞋。”

新季度的設計圖紙還不急，等選好稱心的合作方再筆也不遲，至于合作方眼下已經有眉目了。

“婚鞋啊。”他的視線在桌上的圖紙上流連幾番，清冷的聲線里摻雜了些笑痕，被梁夢因輕易地捕捉到，“聞名國際的Sara Liang設計師，還有定制婚鞋這項業務嗎？”

不知緣由地耳廓一紅，梁夢因聞聲仰頭去看他，他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定在上。

焦灼的視線相互纏繞。

“朋友托人問的，不好拒絕。”咬了下，梁夢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解釋。

陳時序的角勾起了個弧度，淡涼的輕笑，沾染了些夜晚的寐。

他的指尖捻起那張圖紙，細細地觀，將手繪的每一片山茶花都納眼底。

良久，他才放下。

“做完這雙，給自己也做一雙吧。”

聲音輕輕的，似乎在空氣中滯了幾秒，才落進的耳朵中，不然該怎麼解釋腔里空了那拍心跳。

梁夢因眨了眨眼，眼底瀉出一瑩。

是不可置信。

“怎麼？你這個表——”陳時序輕笑一聲，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我這個表怎麼了？”梁夢因鼓了鼓，終于聽到自己劇烈震的心跳。

溫熱的指腹勾過垂落在臉頰的發，輕輕挽在耳后。

“你的表，讓我錯以為連法律都無法保障我的權益。”

梁夢因還有些沒緩過神，愣愣地問：“什麼權益？”

剛被他挽起的發，不安分地又從耳后跳了下來，發尾劃過的臉頰，的。

心也的。

“當然是我的家庭生活權。”指腹再次挽過那縷發，這次卻沒著急挽起，只是纏在食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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