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學生長相稚，個子也沒長，布置的活兒大多都由郭嘉木完，趁著空隙時間，孟子衿勾了勾手，示意鄭與與過來。

鄭與與抿了抿，而後喊了個稍微個子高的男生幫郭嘉木把背景布置完。

背著手，鄭與與扯出一片笑容，“稍微等等，馬上就可以開始彩排了。”

“晚上還需要我不？”孟子衿似笑非笑。

“當然需要啊。”鄭與與挽著手臂出來教室走廊，輕聲解釋著，“班裏同學為了這個節目很用心在排練，我不想在最後關頭了掉鏈子的一個，我答應給他們伴奏就一定不會食言，但是我始終害怕，所以，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登臺？”

聽說到這裏，孟子衿心中已經了然，忽然想到什麽，問道：“你跟郭嘉木四手聯彈合作不來？”

鄭與與一噎，嗬嗬笑了聲，“我這不是，跟學生們開玩笑說登臺時會有神降臨助陣嘛。”

孟子衿：“……”

行還是你鄭與與行，真行。

“琴譜呢，我提前悉一下。”出白花花的手心，孟子衿哼唧了聲，“好幾個月沒鋼琴，怕是生疏了。”

“世界名曲你看幾遍都能彈得下來，這種流行曲還能難倒你不。”鄭與與見答應，心下一鬆，莞爾笑著將電子版的譜子發給，“走吧，準備彩排了。”

孟子衿被氣笑，看了幾眼譜子後無奈搖頭。

彈得下來算什麽，鄭與與能背下來。

真正厲害的人是誰，不說罷了。

彩排準備開始，學生們已經站好隊形，郭嘉木敲了敲落灰的琴盒，從裏頭拿出把八新的小提琴，正好跟進來的孟子衿對視上，他聳肩，無奈搖頭，“讓鋼琴師改行拉小提琴，也就能。”

要知道，小提琴這業務他可沒這麽。

“嗯，你好歹練過，我這譜子剛到手呢。”孟子衿晃了晃手機。

兩人相視而笑，被底下學生瞧見後，臺下一陣轟。

膽子大的學生不，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鄭老師，孟老師是不是你未來嫂子呀？”

“孟老師好漂亮！支持！”

“鄭老師，你有男朋友嗎，我家哥哥也會彈鋼琴，我可以介紹給你！”

“……”

越說越離譜。

“安靜安靜，還想不想得第一了，彩排時間八卦什麽，準備開始。”鄭與與一陣赧，也不知道是張什麽，下意識避開郭嘉木的眼神。

“孟老師有男朋友，同學們別瞎猜。”孟子衿已經坐在鋼琴前，稍稍探頭，而後把持不住想要觀察鄭與與的表。

都這麽久了，看樣子這倆人還是毫無進展。

郭嘉木架起小提琴，握著琴弓的手不用了點力，“你們鄭老師邊有追求者，不用心。”

臺下轟然一笑。

鄭與與微愣，指尖不小心琴鍵，聞聲，臺下的同學立馬止住笑容，進狀態。

鄭與與回神，摒除雜念緩緩彈起前奏。

孟子衿看著琴譜，忍不住勾，而後緩緩揚手進。

小提琴的和聲，是伴奏裏的點睛之筆，偶爾風聲掠過，窗外鳥兒嘰喳，路過的隔壁班同學都忍不住停下提前欣賞這絕的視聽盛宴。

彩排完後鄭與與主請吃飯，這家小菜館是十多年的老店，當年鄭與與在這讀書的時候它便已經存在。

“來，每人加個。”鄭與與彩排完後的喜悅毫收不住，給他們一人夾了個作為謝，“期待今晚的節目順利奪魁。”

孟子衿撓了撓臉頰，瞥向了郭嘉木。

沒猜錯的話，當初他把鄭與與帶來這裏，正是打算從本上解決問題。好不容易熬到文藝晚會的舉辦，卻不曾想鄭與與安排了這一出。

現在，似乎也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

無論是當初的培訓老師，還是現在的音樂老師。

飯桌上一陣無言，鄭與與左右看著，笑出一聲，“你們苦著臉做什麽，配合一下唄，高興高興。”

“與與……”孟子衿了筷子，看向郭嘉木，言又止。

“你不用看他。”鄭與與低頭吃飯，聲音甕甕，“全班四十多名學生，要我拿班級榮譽去堵，我做不到。”

起初是答應了會上臺單獨伴奏，但是後來發現學生們的期待越高時，卻越害怕。

是節目籌備與排練就已經準備了一個月，若是最後一刻出錯的是，又有何麵再麵對這個班的學生，怕是往後連老師都做不了。

“錯過這次，就沒機會了。”郭嘉木嗓音清淡，並沒有要與爭執之意。

“我知道，但是我不後悔。”鄭與與目坦然。

“沒有教師節目麽？”孟子衿瞇了瞇眼，“鄭與與，你對我也不說實話。”

孟子衿猝不及防的挑明，讓鄭與與不自覺放下了筷子，沉默著，不敢注視任何人，“是，我沒勇氣。”

不是所有人都能勇敢。那些在別人眼裏很容易就能鼓起勇氣去挑戰的事，對來說，卻是思想上的格鬥，而最後，仍舊輸了。

“給我點時間，我需要一點時間。”鄭與與何曾不想把自己治好，可是登上舞臺的恐懼像烙印一般揮之不去，掙不開。

孟子衿吸了吸鼻子，將碗裏的夾到那，“不著急，我相信你。”

這頓飯吃得格外安靜，郭嘉木寡淡無言，吃得比兩個生都要。

鄭與與夾過去的，他一口沒吃。

晚上的節目表演有舞臺燈的加持被渲染了一層氛圍，繼而拿下了全場最佳的稱號。

孟子衿助陣完便提前離開，節目結束時已經十點半，學生陸陸續續離開，鄭與與與其他老師一起留在了最後。

觀眾席上一直坐著那麽一個男人，巋然不，兩道眉頭擰在一起，眼神靜默地往一盯著。

“鄭老師，你男朋友一直等你呢，這裏有後勤人員清理，你作為臨時老師可以先回去的。”年級組長指了指觀眾席的位置，笑容和藹地與說道，“有這麽疼人的男朋友可要好好珍惜。”

節目的序號比較往後，結束表演後沒時間把子換下來，而今一流白紗，站在舞臺的中間，如那境的靈，引人注目。

郭嘉木坐在觀眾席的正中間，看到了那小靈投過來的目，終於扯出一抹笑容，他起，朝揚了揚手，“到哥哥這來，走了。”

鄭與與腦裏已經型的男朋友三個字瞬間被一聲哥哥替代。

神識被拉回，清了清嗓，右手提起擺走下觀眾席，“來了。”

郭嘉木走來，掀起那礙事的擺抓在手心，小心翼翼走在後，“小心腳下。”

鄭與與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滋味。

喜歡他的靠近，又害怕他的靠近。

他們住的公寓很近，兩個人一起慢悠悠走回家。鄭與與懶得再換服，於是就穿著這紗回家，哪怕已經是晚上，路上的行人仍有三三兩兩，連孩子都會往鄭與與這邊瞧上一眼。

如若沒有離開郭家，現在一定是優雅而沒有任何煩惱的公主。

郭嘉木容，將外套下往上披去，“有風，涼。”

的包被郭嘉木掛在脖子上，這麽看起來，竟然毫無違和。鄭與與笑出聲，指尖扯了了扯他披上來的外套，笑道：“謝謝你。”

不止今天。

而是謝謝他為做的一切。

“這段時間，是我心急了，沒有好好考慮你的一下。”郭嘉木鄭重道歉，嗓音清，有意無意地剮蹭鄭與與那快搖擺不定的心靈。

鄭與與抿，“是我沒和你好好說明白。”

焦慮，總覺得自己是個麻煩，甚至想讓郭嘉木別再管，有時候心裏已經醞釀好的狠話，再看到他這張臉後又瞬間說不出口。

不應該拒絕每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這是僅剩的理智。

“與與。”郭嘉木腳步停住，側扶著瘦弱的肩膀強迫抬頭看的眼睛，“不管是哥哥還是追求者，你都不要有負擔，我自願的，不索取你任何東西。”

鄭與與歪了歪頭，“我的回應你也不要嗎？”

郭嘉木愣住，“什麽意思？”

鄭與與轉，直直往前走，“沒什麽意思，我隨便說說。”

不管是哥哥還是追求者，他都是一個很好的人，一個，值得被，值得更好的人。

可是，一的病，還心思敏，沒勇氣沒能力去給他回應，更配不上這麽優秀的他。

“與與。”郭嘉木拿沒辦法，並肩走在一起，像是被剛才的話刺激到，手掌著手腕，連力道都是輕的，“別再甩開我。”

鄭與與沒說話，任由他抓著。

隻要這層窗戶紙不捅破，便不會甩開他。

就想啊，如果一直是兄妹，大概就不會生出這些關於的心思來，可是造化弄人，他就是喜歡，而，竟也不知不覺中深陷其中。

他們對彼此，都太過悉，如果沒有當年沒有那些流言與非議，可能在郭嘉木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就給出了回應。

對他，早已經喜歡大過依賴。

可能這段時間生活安逸，一閑下來，倒是把好多事都捋清楚了。

再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去改變現在不勇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