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數百只螢火蟲的燈盞一盞盞亮起，連一串，竟然勾勒出一個人形。這個“人”出手，拉住徐千嶼的手向上猛拽，竟將徐千嶼連那東西一起拽了上去。徐千嶼邊游邊砍，終于覺腳上一松。

頭顱不甘地落下，了一團蠕的長發。借著螢火蟲黯淡的亮，徐千嶼才看到，頭發下面鋪陳著森森白骨。

全是困死在境中的人。

背心一凜，又憑空生了力氣，向上逆流而去。

終于到了夢境氣泡懸浮的地方，徐千嶼撥開氣泡，爬上一只氣泡頂端，撕一縷擺包好腳踝，抬眼注視著可云，眼中水波粼粼：“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

眼前無數螢火蟲勾勒出的“人”的廓，有著短短奇怪的頭發，微胖的形，眼前架著一副眼鏡，樣子很是古怪。

它了自己的“手”，也驚呆了。

它以前只是練習附蚊子，最多附五十只蚊子，凝一麻繩去挑水，從來沒想到自己可以變回人形：“我，我剛才這麼一著急，覺有力量沖出了以……”

它試圖回到徐千嶼，但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只有一種悉的力量在牽引著它，只好目瞪口呆看著坐在氣泡上的。

徐千嶼道：“你與陸呦一樣吧，都到了可以回去的時候。”

“什麼？！”系統覺自己被大獎砸中了腦袋，它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回不去了，“可是我為系統，什麼也沒干，本沒有輔導你配翻，走上人生巔峰啊。”

它僅僅是跟著徐千嶼修煉了幾日而已。

早知認真修煉才是回家的鑰匙，它早就開始修煉了！

但若是沒有徐千嶼威利，它恐怕永遠猜不到正確的答案。

它再看眼前梳著雙螺髻的，回想起這一路如何離家，日日夜夜努力，分明有有，哪里是書一個扁平蒼白的角，系統鼻子一酸，“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寫工人。”

徐千嶼只是朝開雙臂：“抱一抱。”

螢火蟲人立刻撲進懷里。不同世界的兩個孩相擁。

“天哪，我覺到那種力量了，和我來時一樣！”系統道，“我可能真的要走了。千嶼，保重，保重啊！我一定會給你寫一百個番外的，我會去廟里給你燒香的……”

話音渺茫，徐千嶼覺懷中一松，仰頭看著無數螢火蟲散地穿過無海，如炊煙飛向天幕。

系統也走了。

徐千嶼心中像是空了一塊，復而變得沉靜。將傷口包扎好，用力打個結。后面的路，只有一個人走了。

按從前心，應該是很怕落單的。但修道至此，明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只是難一下，也習慣了獨行。沒有人能總讓旁人拿主意。

螢火蟲的華殘余在水中，留下一條亮的通道。外面是作威作福的尹湘君。

徐千嶼從芥子金珠取出那只幻夢蝶。幻夢蝶蟲卵雖是水所種，卻是孵化的，此時親昵地在手中翕，聽號令。順著通道將它放飛。

幻夢蝶飛上去，面對尹湘君卻有些害怕，想要折返，一道神識自徐千嶼迸出，捉住了幻夢蝶。

在修煉神識之前，便有可萬的強大意識，此時這縷神識更如浩然劍氣挾住了它，不容置疑地將它推出了水的境。

水奄奄一息，嗤笑一聲，竟沒有阻攔。

徐千嶼持劍，像魚一般在氣泡間逡巡著，沒有覺到沈溯微的氣息，便將其撥到一邊。終于找到一個氣泡，拿劍劃開一條，進去。

外面，尹湘君滿意地看著重歸平靜的河水。方才一擊，應該已經將所有患盡數鎮下去。只等天雷劈死太上長老，氣運加，他徹底神。

巨大的神像垂下金眼睫，緩慢地打了個哈欠。

亦沒有注意到，自河中飛出的一只小小的幻夢蝶，如風中花瓣沾在他。

*

沈溯微已在北商宮生存了一年有余，母親說的人還是沒有來。

他日積月累地扭轉眾人對朔月公主的印象，令宮人習慣公主的從跋扈變冷漠郁。貴妃甚至有幾分滿意，因為公主年時像個野一般，如今終于呈現幾分貴胄的優雅，可以討陛下歡心。

唯一令人擔心的是，在充足的和靈氣滋養下，沈溯微原本羸弱瘦削的量開始如竹節拔高。

北商君將貴妃打橫抱起，喂了他一枚葡萄，嗔道：“月兒長得有些太快了，前些日子裁的裳，到了月底又不夠穿了。”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北商君掃向坐在對首、一黑的朔月公主缺乏的面龐，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朔月公主從前上躥下跳，如今竟然可以如此安靜地品嘗糕點，簡直像是長另一個人。

北商君揮揮手，令侍過來。

沈溯微看不見對面的端倪。近日頻繁的宴飲，令他殫竭慮，心盲再度復發。但他現在可以冷靜如常地吃東西，不會令人覺察不妥。他正在飲酒，忽然什麼東西躍上桌案，打翻了他的盤盞，發出凄厲的聲，令人骨悚然。

這是一只金猴靈，是朔月公主那只死去的靈寵的同胞崽，只是長得不夠可，所以被留在了園。它知朔月公主的氣息，原本應該對俯首帖耳。此時被監抱上桌，卻對沈溯微充滿陌生，又仿佛嗅到他手上沾有同類的，半是驚恐半是忌憚地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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