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樓。
在用鑰匙打開家門後,跟著進了的家。
打開燈之後,老房子的溫馨布置和裝飾隨即映眼簾。
還是那一次進來的樣子。
隻不過上一次來的場麵不太愉快,也沒有仔細打量過的房子,隻是淺淺的有個大致的印象。
裴止修抬起眼睛。
隻見牆麵是淡淡的淺黃,花瓶裏著屬於秋天裏致的花朵,客廳落地窗隻有一層白紗,加之和的燈,顯得溫又夢幻。
整一看就是孩子住的地方。
溫若穗站在玄關了鞋子,把上的包包摘了放在門鞋櫃的上麵。
而他跟在後麵,也跟著照做,把皮鞋了。
地麵上鋪了的白鵝地毯,踩在上麵很舒服很溫暖。
他隨著往前走。
隻是當走到中央時,高大的男影站在客廳裏,頓時讓整個空間都顯得有些仄和狹小。
隨意地指了指沙發說:“坐吧。”
他這才點點頭應道:“好。”
低啞的聲線帶著幾分疲憊,呼吸卻忍不住帶著幾分暖意。他緩緩在沙發上落座。
沙發上鋪著油泡芙花紋的牛絨墊子,上麵還擺放著糯嘰嘰的南瓜抱枕。抱枕旁邊還放著一隻牛絨的小綿羊,像是織的。
裴止修坐在沙發上,沒有,雙手放在膝上隨意地搭著,很安靜地看著在屋子裏走,等待著的安排。
溫若穗從電視櫃下麵拿了藥箱,從裏麵取出碘酒、紗布、繃帶還有棉簽,放在沙發前的桌子上。
在他的旁邊坐下來,然後把一個方形抱枕放在膝蓋上,在上麵鋪了一層紙巾,才對他說:“手放上來。”
“好。”他應。
看到男人手背上的傷口,就不住眉心擰。
那兒有一道大概兩厘米的口子。
雖然已經凝固住了不再流,但還是要稍微消毒清潔一下。
溫若穗用棉簽沾了點碘酒,小心翼翼地塗在他手背上傷口的地方,輕輕地幫他清理了傷口上的漬和汙漬。
不同於其他人的理,的作很細致,也放得很輕。
幾乎讓人覺不到任何痛的覺。
裴止修著手,眼睛卻放在了的上,就這樣看著他心的孩子坐在他的麵前。
垂著腦袋,眼神專注又認真,纖細的眼睫像蝴蝶的羽翼一一的。
孩子呼吸淺淺的,上有淡淡的香傳來。長發低低地挽著,雪白修長的脖頸若若現。額側的碎發隨著的作,有幾縷垂了下來,也垂落到了他的心上。
這般安靜的樣子。
這般溫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一暖流從他的心底裏湧了上來,讓所有那些恐慌、懼怕、暗的想法,都在這一刻的作中徹底寧息了下來。
他不敢說話,隻怕破這一刻的寧靜與好。
真好,在這裏。
在給他包紮。
還是極專注極認真的那一種。
一想到在他距離這麽近的地方,他就覺得不可置信,直到這一刻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就希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好想好想,能一直這樣。
哪怕他再一百次傷,再被刀劃傷一百次,他也願意。
溫若穗清理完手背上明顯的傷口,便仔仔細細地給他纏上了紗布。
眼看著這裏已經沒傷了,想著再看看襯衫裏怎麽樣,確認一下還有沒有傷口。
把紗布放在桌上,手幫著他把黑的襯衫袖口解開,然後把袖子拉上去。
隻是把袖子拉上去的一瞬間——
就被那景象嚇得都抖了一下,狠狠地了一口氣。
好長的一道劃傷!
從腕骨一直蔓延到小臂的中央。
這還不止,從眼看過去,刀口還很深,裏麵的紅的都出來了。
簡直就是目驚心。
本來以為那惡徒的小刀隻是淺淺地劃了一下手背而已,沒想到連手腕上都有……怪不得漬這麽多,怪不得剛剛在車裏連方向盤都沾到了不……
溫若穗的呼吸在看到新的傷口的一刻都變得急促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手上挽袖子的作一點兒不敢用力,就怕會弄疼他。
徹底把袖子挽了上去,看著那樣一個猙獰的傷口,的心髒一下就被攥了。
心裏想著他不知道該有多疼。
明明傷口那樣長,流了那麽多,他竟然還說不疼,還說沒什麽事。
他怎麽就那麽傻呢,剛剛那麽長時間,都不提一句要去醫院。
傻子、傻子……
他就是個傻子。
拿起棉簽沾著碘酒,拿著棉簽的手指都抑製不住地開始抖了,長長傷口附近的漬和汙漬也不好清理,隻能把作放得更輕更細致。
有幾下沒控製好力道,勁兒放大了,可他一句也沒喊,一聲不吭,就連毫凝重的呼吸都沒有發出來。
他就不覺得疼麽。
溫若穗渾都難極了,隻覺得心的酸酸快要滿得從心頭溢了出來。
一邊給他消毒清理,一邊又忽然想起很多很多。
那些曾經和他的記憶,都在這個時候浮現在的眼前。
想起了他最初在酒吧裏他把西裝遞給,想起來在璀璨煙花下,他恍然的一吻;想起了那些漆黑的夜裏他陪伴在後的影子;想起了那些天在店裏,他一聲不吭地幫搬東西;還想起了,他在公司拿著的宣傳單專注又失神的樣子……
他在那個晚上,是惡魔。
但好像更多的時候,他是天神。
是上天派來降落到邊來拯救的人……
在每一次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會沒有緣由地突然降臨,將從困境中解救。
溫若穗越想就不能控製自己。
那些泛濫的酸緒向波濤洶湧般地襲來。
今天晚上,在快要絕之際,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如果不是他救了……
不敢想。
可能現在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這個未知數。
想著想著,一滴眼淚就順著的臉龐流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曾經如此不想再次看見的、甚至有點厭煩的一張男臉孔,在危難的時刻看見,那一刻讓隻覺得安心無比。
是的,他讓安心。
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裏被一層薄薄的迷迷蒙蒙的水霧徹底蒙住,甚至有幾顆淚滴無法抑製地落下來。
裴止修一直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著來自久違的溫。
他默默地注視著解開自己的襯衫袖口,然後把襯衫袖子翻了上去。
在翻上去的那一瞬,他明顯聽到屬於的氣聲。
然後,是凝結的作。
好像過了好久好久,才重新拿起棉簽和碘酒,幫他清理和拭傷口。
把頭垂得很低很低,他看不見的表。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靜謐安寧的空間裏,忽然在一個瞬間,他到有什麽潤的東西落到他的手背上,冰冰涼涼的,一沁他的皮。
一滴、兩滴。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隻覺得那一冰涼的順著他的皮,滲進他的心髒裏。
其實剛剛讓他進來,他已然覺得不容置信。
而這一刻,看著垂著腦袋為他清理傷口、包紮傷口,他覺得心的湧流化作一養分,讓心頭的枝芽從泥土中迸發而出。
一抹衝讓他忍不住輕輕喊的名字:
“穗穗。”
沒有抬頭,手上作也沒有停止,隻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
裴止修幽幽地凝視著的發頂,眉眼英雋,墨黑的雙眸裏滲著一點點,用很輕的聲音問:
“你在心疼我,對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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