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sz吃完飯,吳抱山就帶去了自己的展覽室,裏麵掛的都是他的珍藏作品,其中掛在最顯眼位置上的,就是夜來幽夢。
這幅畫的主角是吳抱山的妻子,他沒有化妻子的形象,畫的就是妻子年近四十的樣子,當時妻子已經病膏肓,瘦骨嶙峋,一臉病容。
妻子坐在一顆枇杷樹下,費力的打理著剛摘下來的枇杷,蒼白的臉上染著脈脈,似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眼底帶著笑意。
“當時已經病的起不來床了,可那天清晨忽然好轉,有了些力氣,便要去院子裏打枇杷,說我一秋就咳嗽,要給我做些枇杷糖。我那時還高興好轉了,殊不知是回返照,當天夜裏就走了。”吳抱山著畫中的妻子,眼底也滿是和。
落溪輕聲道:“一定很您。”
“嗯。”吳抱山道:“走後從未過我的夢,直到十年後,我第一次夢到走那天的景,便將此畫了下來。”
落溪鼻尖酸了一下,父母死後,也極的夢。
“其實這幅畫本來不這個名字。”吳抱山忽然又道。
落溪好奇:“本來什麽?”
吳抱山目深深的看著妻子的畫像:“黃粱一夢。”
落溪愣了一瞬:“為什麽?”
吳抱山的目更深,將他的黃粱一夢娓娓道來。
“其實這個夢不止這一個場景,那次我高發作,昏睡了三天,那三天,我的靈魂像進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我的妻子還活著,健康無虞,我們如從前那樣拌,嬉鬧,我作畫時調,寫字時我研磨。
可我卻清楚的知道這隻是一場夢,起初我惴惴不安,連笑容中都帶著惶恐,我害怕夢境隨時破碎,害怕妻子隨時離我而去。
妻子看出了我的惶恐,問我在怕什麽,我說怕幻影破碎,怕一覺醒來,我們天人永別。妻子笑我傻,說人都有一死,或死於意外,或死於病患,誰也無法預料死亡何時降臨,若因擔心終有一天會分開而惶恐,過不好當下,不珍惜眼前的時,那才是將來的一大憾事。
我恍然大悟,從此不再害怕,珍惜在夢境裏與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在夢裏圓了和白頭偕老的心願,醒來時,已無憾。
那個夢對我而言就如同黃粱一夢,一切都是假的,可卻給了我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回憶,我擁抱著夢裏的好,便不再覺得一人孤苦。”
這一場黃粱夢,似一把利刃,劈開了落溪心頭的迷霧,像到了點撥,久久不語。
吳抱山見此,默默退了出去,留一人沉思。
落溪恍惚未覺,在想自己的黃粱一夢。
楚京西如今對的寵和都是假的,如夢如幻,明明心底是高興的,卻又憤怒這一切都是假的,於歡喜與悲傷間撕扯,以至於無法真正的高興,又無法真正的痛恨。
那麽如果能像夢裏的吳大師那樣,忘記虛假,隻當下,是否也能擁有一段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記憶呢。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既已在其中,那就調整好心態,讓自己開心,才是不辜負自己。
落溪一下子就想通了,再去看眼前的畫時,便沒了悲切和憾,隻剩下吳大師還能與夢中與妻子再相會的竊喜與滿足。
一個小時前進展覽室的時候,的心還是沉重的,再出來時,已卸下了心頭沉重的包袱,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吳大師,我想通了,我……”落溪像隻燕子飛進客廳,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原因無他,看到了不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裏的楚京西。
“你怎麽來了?”落溪下意識的以為他是來找吳抱山的:“來找吳大師?”
“找你。”楚京西咬了咬後牙槽:“不接電話還關機,又鬧什麽脾氣。”
“我什麽時候關機了……”落溪拿出手機按了按,還真關機了,頓時尷尬的哈哈了聲:“肯定是沒電了。”
楚京西想揍媳婦了,手機沒電了都不知道,害他白擔心一場,還以為被綁架了。
“你呀,以後仔細著點,手機沒電了及時充電,不然聯係不上你,別人得多擔心。”吳抱山很會說話,這個別人指的誰,不言而喻。
落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楚京西輕哼了聲,公司還有事,沒時間多待,他起告辭,順手把媳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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